第二百八十章 因

張遼疾馳至山寨,武周正在寨前徘徊等待,神色焦慮,迎上急問:“晉陽侯,事如何?”

“稍差一籌。”

張遼見武周神情不對,先解釋說:“但已重傷其座下神駒,經此挫折,此人銳氣將墮,今後將成驚弓之鳥。”

說著張遼下馬,擡手將斜綁遮住左眼的布巾摘下:“還請先生速速上報朝廷,原來漢軍所用白煙,非是煙火,乃精細研磨的石灰粉末。”

他遞出小半包漢軍投擲未綻開的石灰包,武周接住用手捏一撮,痛苦閉上眼睛:“原來是此物!”

武周展臂迎張遼往山寨裏走,張遼詳細講述伏擊過程,感慨又不滿:“先生!荊州已有傳言說此人親鍛寶甲一領,怎就無人詳細探查?能造神兵,自然能造寶甲,今日就因此人所著鏡甲刀槍不入,我軍才功虧一簣!”

越想越氣憤,種種布局,都是為了引田信入伏。

合適伏擊的地點不止一處,可伏擊機會只有一次。

經歷此事後,劉備、關羽肯定會給田信配備重量級監軍,以阻撓、制止今後可能出現的冒險行為!

武周也是無奈長嘆,又問:“晉陽侯,難道此人就無人能制?”

“有,還需要再做準備。”

張遼回答口吻堅定,眉宇陰翳消散:“但凡血肉之軀,怎敵金鐵之物?”

武周探尋目光下,張遼閉口不言,現在不是彼此交心的時候。

握著這個秘密,困守險峻山寨時,魏軍各部才會積極救援,不會放任不管。

魏軍陣營中,能想到戰陣上遏制田信沖陣戰術的人不多,張遼絕對有這方面的經驗和辦法。

他要留一手,曹丕都沒辦法,武周更不可能逼迫……兵法、戰術,也是有版權的。

武周遲疑、猶豫,口吻溫吞:“晉陽侯,昨夜我軍夜襲馬超時,漢軍關雲長率兵走古鴉路,張翼德亦率輕兵走淯水,經淯陽關入古鴉路,為關雲長後繼。關雲長強行通過楚郁關……守關吏士不敢阻截。後張翼德抵達,留吳懿圍困楚郁關。”

張遼側頭右眼死死盯著楚郁關所在的西北方向:“何不早報?魯陽關如何了?”

“魯陽關守將楊雄……投敵。”

武周露出苦笑:“魯陽城堅固尚在我軍手中,關雲長、張翼德已順滍水向東出擊。我軍退路已絕,恐怕已成孤軍,無力與朝廷聯系。”

那麽許多情報就無法送到洛陽方面,石灰這麽明顯的東西,逃出許多吏士,今後自能防範,不怕漢軍以石灰攻城。

可田信有一套刀槍不入的絕世寶甲的緊要軍情,卻無法送到洛陽;還有張遼手裏握著的其他可以針對田信的戰術。

如果魏軍各部畏懼野戰,坐視漢軍圍困,再險固的山寨,也有被攻破的一日。

張遼隱隱有恍然之色,似乎明白了北府兵奮力攻城的原由。

很顯然,關羽、張飛冒險成功,突然從魯陽關殺出,整個葉縣、魯陽、郟縣、定陵防禦體系已遭到強力一刀,被絞碎、肢解。

可冒險失敗呢?

所以北府兵猛攻宛口防線,只是為了接應、策應關羽的奇襲。

山寨……易守難攻不假,可也容易被封鎖。

漢軍留下地方郡國兵,就足以封鎖、圍困,盯住自己這支死兵。

而漢軍已具備進擊洛陽,逼迫摩陂曹洪衛軍決戰的地利。

昆陽城,鄭渾與千余潰敗吏士剛撤入這裏,還未喘口氣,就見北府鷹揚軍、虎牙軍一左一右追擊潰兵緊跟著到昆陽城。

入駐昆陽休整的吳軍立刻就毛了,這也是一支番號虎牙的精銳之師。

虎牙軍司馬韓綜與大魏吳國太子、虎牙將軍孫登一起登城觀察,商議參戰事宜。

韓綜看到城下北府虎牙軍旗號,也看到‘北府虎牙’、‘虎牙司馬謝’、‘虎牙監孟’三面戰旗。

孫登口舌幹燥,就聽城頭魏軍軍吏議論:“東門外鷹揚將軍羅瓊與夏公同起於行伍,實乃荊楚名將不可大意。”

“還有鷹揚吏士多系荊南諸蠻,輕生樂死果敢善戰,務必謹慎!”

魏軍軍吏議論紛紛,鄭渾出現在城頭上時,議論聲稍稍遏制,鄭渾觀察遠近四周,手腳發涼。

整個西線戰場處處是煙火,宛口西部防區各營壘、甬道、土樓據點,就連葉縣方向、西北魯陽也是密集狼煙直竄雲霄。

隔得遠遠,在昆陽都能看到魯陽上空漸漸擴散的濃黑煙柱。

而東線戰場,越騎校尉薛喬在澧水東岸立陣接應,閻圃三軍倒是順利渡河,撤離戰場。

這可就苦了守禦長城中段的樂綝,馬超所部兩千余騎突弛、追逐,樂綝的戰旗早已倒下。不知死活去向,隨樂綝抱團向昆陽撤離的魏軍也被分割。

被分割後,這些魏軍已經喪失戰鬥勇氣,就連向北逃跑的勇氣也沒了,慌不擇路逃離戰場,被漢軍騎士、步卒追逐、合圍、狩獵、逼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