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 區別對待

九月末,田信領先荊州方面獲取南中叛亂消息。

已經放權給夏侯蘭,也有士燮、士徽父子的支持,任由夏侯蘭自己決定參戰時機。

夏侯蘭的進兵路線就是當年伏波將軍馬援平叛的道路,以紅河河谷為主……這條路號稱鳥道,顧名思義,是鳥兒才能通行的道路,可想而知這條路有多難走。

全程一千四百裏就能抵達益州平原,給夏侯蘭配備三千湘軍充當主戰兵力;余下士燮征發的漢僮仆從軍只負責後勤轉運。

以交州的積蓄,供應三千戰兵遠征南中,幾乎已經是一種極限。

比起南中戰場,更值得在意的是依照粵江的支流水系,建立新的航運體系。

粵江就是珠江,大體上能分為北江、東江、西江這三個主要支流水系。

新的封邑圍繞水系建立,即是封君的封邑,也是貿易站點。

先進的生產力,自然能以點帶線,進而輻射全局。

擁有先進生產力的封君,自然會想辦法壯大自己,吸納、瓦解土民。

而圍繞珠江水系所修據點的款式……有一種類似核彈發射井的建築物,很適合封君修造。

為了讓未來的封君、士家學習這種先進的建造技藝,田信領著三千余人一起修造第一座圓土樓。

土樓建造的根本技藝是板築壘土,這算是漢軍的看家技術。

軍隊的戰鬥力,可以從土木建造方面看出端倪。

田信設計的第一座土樓采取外圓內方的格局,外圓土樓住人,猶如軍中營壘,只是田信規劃的圓土樓高有三層。

中間是方土樓,即是議事的地方,也是供奉靈位的地方。

完全就是一個軍事堡壘,頂多兼顧了居民的祭祀需求。

當然了,如大家所見,土樓橫截面就是個外圓內方的銅錢模樣。

建造土樓技藝相對精湛的鄧艾上手很快,猜測這個土樓建造的靈感來自於張遼;張遼的靈感來自於邊軍的烽燧。

只有珠江水系各處據點修築完畢,田信才能放心離開。

離開前,還有許多事情要做,比如剿匪,還比如剿匪,再比如剿匪……

有些想不通,自己明明這麽強了,能控禦猛虎、戰象,怎麽還有零散的土民出來襲擊土木作業的漢軍?或乘船打劫運輸物資的舟船。

隱隱間能想通這個問題:土民迷信不假,可再迷信,總有好逸惡勞的人,也有膽大包天的人。

甚至許多土人生活觀念裏沒有法律這種東西,一些土人部族甚至有平均觀念……即我沒有,你有,我拿你的,是應該的;你不給,我們打一架,你打死我也是應該的。

多麽樸素的生活觀念,多麽可愛的人。

秦漢開發嶺南四百年,土人部族有一種神經質的敏感。

土人部族之間,可能因為一個獵物的歸屬,引發波及數萬人的血腥沖突;卻不能容忍官府派發超出規格哪怕一點點的徭役。

過去什麽徭役,現在就什麽徭役;你可以減免徭役,但你絕對不能增加一絲一縷。

你若增加,那就是不給我活路,那就做過一場,分個你死我活。

土人也是人,難道就真的這麽不可理喻?

不是,在土人與官府之間,還存在一個類似於買辦、翻譯的階層,可以將他們稱之為酋長。

土人部族內鬥,血流漂櫓,這是強化酋長領導力、影響力、地位的群體行為……必須要積極推動。

而執行官府的徭役,無疑會增加官府對土民的影響力,官府影響力高了,壓縮、剝奪的是酋長影響力。

沒有影響力的酋長,且不說生活艱難,光是沒有那種一呼百應的痛快,就能讓許多酋長生不如死。

所以不是土人有問題,而是土人酋長有問題。

就如漢之世家,土民中也有豪強,都是一樣的生存之道。

不肯接受改造,那只好去死。

就在修築土樓之余,田信隔三岔五率領湘軍奔赴各地征剿作亂的土人,揪出他們背後的酋長……連根拔起。

如果單純的道德能感化土民……那也就不需要搞什麽尊王攘夷了。

沒有武力支撐的道德,難逃消亡。

隨他奔襲的湘軍規模少了三百人,多了五百人,都是分批輪替,以增加戰鬥自信心和經驗。

章武三年十月十四日的夜裏,田信與吏士在東江河畔紮營過夜。

夜裏營地周邊燒著蒿草驅蟲,田信為身邊七十多名軍吏講解:“具體事情要具體分析,不可一概而論,要區別對待,無非是殺大放小,殺疏遠者立親我者,又或者誅除頑固不化者,扶立仰慕文化者。”

“譬如今日所誅蛙部酋長,本與他無關,實屬土民私自犯禁。可他終究有管教不嚴之罪,兼之此部又有食人風俗,此公又無悔改之意,反倒引以為榮,殺之,我問心無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