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章 規劃

橘林館,廖立正與蔡昭姬促膝長談,討論蔡邕的蔡學。

古今兩派合流,湧出三個大儒,一個是盧植的盧學,因講學涿郡、雒都,散播於河北、中原一帶;隨著袁紹勢力被消滅,盧學門人進入蟄伏階段;又在盧毓出任魏國選曹尚書朗,盧學一脈重新凝聚,開始迎頭發展。

不幸的是魏國股價大跌,盧學一系又追著盧毓跟魏國混在一起,注定要遭受新一輪打擊。

哪怕漢皇劉備是盧學門人……就因這個原因,盧學一系在魏國境內想要生存,只能違心散播漢帝國的負面流言。

不然的話,曹丕自然會讓盧學門人死在黎明前的黑夜裏。

盧學發展坎坷,蔡學也因蔡邕的早亡、後繼無人和沾染董卓事件,而蔡學門人主要是兗州人,又攪合到呂布、張邈、陳宮掀起的反曹操戰鬥中。

哪怕曹操跟蔡邕是好友,這種友情在戰爭面前不值一提,所以蔡學發展也很不順利。

又隨著王粲染疫身亡,蔡學正統的完整傳承機會斷絕,失去正常的傳播途徑,只留在蔡昭姬這裏。

而各種傳說裏,田信的學問傳承、行為準則是偏向於蔡學的。

盧學想要在劉備這裏還魂,發揚光大;蔡學則是想跟田信結合,前後融合為一。

這兩個學派因為董卓、袁紹的關系發展不順,另一個融匯各家所長的就是鄭玄的鄭學,鄭玄避世講學,不沾染鬥爭,終於徹底奠定鄭學的絕對優勢地位。

問題也在這裏,鄭學統一古、今文經的學說,消弭了內部爭執,也讓後來的學者無法往裏面注入新鮮的‘私貨’。

私貨再私,也是新鮮的。

又無法內鬥,沒了話題性,鄭學就像是秋季草原上燃起的一把火。

這把火燒的是過去積蓄,等燒光,只會留下一個光禿禿、黑漆漆、無所爭議,不見活力的大地。

當代燃起的火焰還沒熄滅,田信就揮動手臂先是一劍斬破束縛當代人的黑夜幕布,重新宣揚‘六經皆史’,用平等的目光去研究六經,否定兩漢經學家的崇高地位;隨後反手又播撒一種叫做‘致良知’的學問。

廖立眼中,自家一派的終極目標是使天下人皆有良知;從最開始田信擔任夷兵營假營督就身體力行,恢復古典軍國主義的講學、養士精神,又發展為道理學院,分立學科,培養專科人才,因材授學,量才施用;否定唯經學論出身、道德、才幹的標準。

自然地,自家跟鄭學沒得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但跟斷絕傳承的蔡學,則有共通之處,是可以相互融合的。

士人麽,不能只追求吃喝、享受、官位,更要追求理想。

學問是理想的基石,共同的學問研究氛圍,才會有共同的理想。

兩家學問合流的過程中,邊讓的弟子楊俊就是其中佼佼者,這讓廖立很有壓力,只能多找時間跟蔡昭姬請教蔡學的相關提倡。

蔡學正統傳承斷絕,許多知識都在蔡昭姬腦袋裏……她說什麽,那就是什麽。

只要她稍稍讓步,代表蔡學肯適應‘田學’的尺寸、方略,自能加速兩家學問的融合。

畢竟,為董卓翻案很難,但為蔡邕、田景、李儒翻案不算難。

只要翻案成功,兩家學問融合發揚光大,那蔡邕足以封聖。前程是光明的,蔡昭姬熱情參與,為田信家族女眷、寄養女孩講學之余,也積極參加、回應各種學術討論。

爭取將兩家學問無縫銜接,為自己小侄孫積攢龐大的影響力。

兩人討論正歡快,橘林館的唯一女官,也就是公主家令孟姬一襲素青寬松圓領錦袍,頭戴軟翅烏紗翼善冠,兩條兩尺長的黑紗軟翅垂在冠後,如同細長辮子一樣。

作為孟達府邸的侍女,又被孟達收為養女,經楊俊撮合,嫁給了典滿為妻。

典滿自幼被曹操養在府裏,接受的是正統、完善的貴族教育;讓典滿統兵是浪費才器,讓他擔任太子衛率長,參與童子教育工作,能事半功倍。

田信前腳用典滿做太子衛率長,後腳關姬就把孟姬任命為公主家令。

孟姬的命運堪稱傳奇,她手裏捧著一疊拜帖途徑時突然止步,走向蔡昭姬,先對廖立欠身施禮,廖立微微拱手算是回禮。

就聽孟姬對蔡昭姬說:“蔡大家,將軍夏侯仲權已至江都,遣七弟義權登門投帖。”

夏侯淵七個兒子,除了病死的老三夏侯稱叔權、一起戰死在定軍山的老五夏侯榮幼權外,余下五個兒子在老二夏侯霸率軍出奔後,就紛紛逃往關東州郡。

目前只有夏侯惇一系還留在曹丕左右,不是夏侯霸兄弟五個不想分散投資……實在是不敢留在曹丕左右。

蔡昭姬疑惑之際,孟姬笑說:“泰山羊衜夫婦受夏侯仲權護衛,將一同來拜訪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