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吃飯的問題

武當,圍繞兵主廟建立的道理學院。

說是學院,實際是一個簡陋營寨,營寨十裏外還有一座山民聚集形成的軍市。

往日繁華的軍市即服務道理學院裏的軍吏,也服務參拜兵主廟的遊人。

如今道理學院又有一批軍吏集結在一起,將一塊名為‘第三屆兵科學員名錄碑記’的石碑挖坑掩埋,遵循立碑原則,正碑樹立在地表,副碑就近掩埋。

鄧小滿、蒯濤站在人群前列,手握鐵鍬填埋砂石,看著石碑底部落款的‘夏四年八月廿四立’字跡被掩埋,也就後退幾步,把鐵鍬交給其他人,輪流出力氣,又打量周圍的袍澤、夥伴,皆有振奮之色。

隨著掩埋結束,四十八名軍吏沿著土路走下山坡,山坡樹立許多石碑,有兵科、工科、農科、術科、史科、德科、雜科一共七科,每一年,都會多出七座碑。

今年情況特殊,還未完成學業的兵科學員受到征發,提前樹立石碑,此刻碑林中有二十二座石碑,以三排另起一排的方式排列,顯得不勻稱。

這批軍吏已經重新掛上軍階肩章,鄧小滿、蒯濤都是上尉軍階,余下都是一水的少尉軍階。

軍市,道理學院的山長夏侯蘭靜靜等候,南府兵沒能按計劃設立,為了彌補夏侯蘭,田信委任他接替虞世方,來管理道理學院、兵主廟。

夏侯蘭到來後,已開始籌備道理學院第八科,計劃在年底建成法科,明年開始招納法科學員。

各科講師來自軍中,由優秀軍吏輪流擔任,各科學員能自由聽學,並鼓勵多學一些學科。

所以各科學員裏,最能打的不一定在兵科,但最會算賬的一定在術科。

鄧小滿、蒯濤引著同學來到軍市,這裏是必經之處,見到夏侯蘭,就齊齊湧過去,施禮:“山長。”

“嗯,昨日公上入駐鄧邑,發布動員令,此戰不分士庶皆有助戰之責。並,晉上校以下吏士軍銜一階。”

夏侯蘭面無笑容,微微側頭去看隨行的講師,這些掛著中校、上校的講師將盤裏盛裝的銅星亮了出來。

夏侯蘭則手握銀星,為鄧小滿、蒯濤換上新的少校軍階,其他學員由講師加掛銅星,眨眼間就都成了北府中尉。

這些學員半年前還都是軍士,地位升遷跨越之大,有些不可思議。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滿是喜悅,激動。

鄧小滿拱手詢問:“山長,各科袍澤求戰心切,又值公上用人之際,何不擢入軍中?或協助幕府調撥糧秣物資?”

“此事公上命令禁止,非老朽能擅專。”

夏侯蘭掃視這些年輕的軍吏,欣慰不已:“依公上之意,各科學員戰場在今後民生休養,而非今日搏殺。就連兵科學員,也是調入左近衛、右近衛,戍守南陽。”

見幾個人心急軍吏欲張口爭辯,夏侯蘭繼續說:“論野戰,你們終究是新升軍吏,不適應領兵廝殺。這是為你們著想,也是為軍中吏士著想。不要爭辯了,速速下山。”

“是,山長保重身體。”

“山長珍重!”

夏侯蘭微微側身,目送這批學院軍吏離去,不由眨動眼睛。

湘州的廖立也在要求在湘州建立一座類似道理學院的學院,以就近培養湘州士人、軍吏;今後光復關中,肯定也要關中設立一個類似道理學院的講學基地。

如果執行,那就有三處學院,每個學院有八科,每科三四十人;三個學院,每年就是八百多學員……規模雖不及太學,但勝在專業,源源不絕。

何況,朝廷的太學……遲遲難以恢復規模,一來是可靠的博士數量太少,值得朝廷信任、資歷深厚的博士多數在峴首山觀星樓裏,二來是人口惆敝,州郡適齡的士人有截留現象。

師源、生源被卡住,興復太學自然成了一句空話。

已經厭倦了戰爭、爭鬥,夏侯蘭扭頭看一眼遠處兵主廟、公墓、道理學院,面容平靜。

自己已做了選擇,就是不知子龍會怎麽選擇?

不過,田信不會逼著讓老一輩人做出為難的選擇,事情怎麽發展也不會淪落到那一步。

對此,夏侯蘭還是有這個信心的。

兩日後,田信抵達武關,這裏北府六營騎士,左軍三營騎士都開始裝備新式馬具。

蒙多也不例外,田信騎乘在高橋馬鞍上,兩腿踩踏馬鐙,日月長槊在手,策馬奔馳,槊刃揮舞殘影環繞周身,宛若梨花圍繞著他打旋。

全身力量更自由的調動,如履平地,抖開的長槊刺裂、斬斷一節節竹木,引得圍觀吏士紛紛喝彩。

熱汗蒸騰,田信計算自己作戰持續時間後,勒馬到帷幕前。

摘下鷹臉戰盔,鼻梁以下汗珠滲出滑入頸間,滲入已經濕了的圍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