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知己知彼

次日,初六日,左軍中軍抵達霸塬,於上遊有序渡河。

河北岸是前鋒馬岱的營壘,南岸是揚武左衛、揚武右衛的營壘,此刻這兩支軍隊正收集木材。

揚武軍技術儲備充足,因此打造簡易的舢板小船;馬岱所部驍騎軍整體技術差了一些,就搜集原木,捆紮制造木筏。

馬超在河岸邊視察,許多人在秋日慘白陽光下穿著單衣奮力揮舞斧頭,木屑紛飛,仿佛在砍魏軍一樣,力氣十足。

走在這裏,馬超是身心俱爽……這裏的秋日,有著一種幹爽,走在河邊也有一種溫潤。

益州、江都、南陽的秋季,要麽沉悶潮濕,再要麽就是潮濕沉悶,天氣變化極端,猝然降溫,濕冷空氣總是讓他很不舒服。

而現在就不一樣了,關中的每一口空氣,都是那麽的香甜!

入霸塬後,馬岱也跟許多關隴籍貫的軍吏一樣,將積蓄的短須剃了,下巴處泛青,只留了一對襯托氣質的髭須。

他的髭須比馬超還要濃密一些,又操持前軍軍務十分疲勞,而馬超神清氣爽,兩相對比,似乎馬岱比馬超還要大個十歲,如同中年人與壯年人的差別。

對於發生在馬超身上的‘逆生長’、風華正茂、人逢喜事精神爽這類事情,馬岱是很喜悅的,他擡手指著對邊南岸揚武軍建造的舢板船向馬超講述,那裏大約有四五十艘小船擺在河灘,往來吏士叮叮當當敲打,速度很快。

馬超左手按著流星劍,右手叉腰駐望南岸:“如今細細一看,揚武軍造船……怎麽如此迅速?”

“兄長,揚武軍占據魏軍遺棄營壘,我軍又在北岸遮蔽、阻隔魏軍侵擾。故揚武軍吏士能全力伐木,其軍中有伐木大鋸,所伐木材就地剖解成板材,運到灞水制成木船。”

這種不經過前期處理的原木……是不適合造船的,可如果是造一次性應急的船,也就沒什麽影響。

馬岱細細講述:“揚武軍中攜帶許多鐵釘,木匠技藝生疏的吏士也能協同造船。木材粗陋,又熬制松脂粘合拼接處,多少有一些防水作用。”

比起揚武軍有組織、有計劃、有準備的造船,己方驍騎軍建造木筏就粗暴的多,因為急行軍所以沒有攜帶太多的繩索,因此‘井’字結構的木筏用簡單的弧形十字交叉法拼接,並用各種牛皮繩捆綁加固。

所以,驍騎軍制作的木筏只能幫助運輸左軍的重裝步兵,讓飽餐的重步兵在後方等待,等到戰事膠著、相持的時候,讓重步兵乘坐木筏快速抵達戰場,以精神飽滿、體能充沛的狀態參加戰鬥。

這樣的生力軍,足以橫沖直撞。

揚武軍的小船就不同了,平衡性、防護性能比木筏強很多,是直接能順遊而下,參與主攻的。

馬岱略有擔憂:“我軍木筏沉重,轉向不易,遠不如舟船靈巧。我恐我軍木筏順流而下,幹擾揚武軍事小,就恐沖毀虎牙軍、鷹揚軍、征北軍浮橋。”

田信的親軍三衛,對外的番號是征北軍;只是真正的征北將軍田紀此刻還留在南陽,與司馬李輔一起編訓左近衛、右近衛這兩支新征召的留守輔兵。

“呵呵,多慮了!”

馬超聽了淺笑,中氣十足哈哈做笑,笑聲爽朗:“你還是看輕了孝先,孝先有霸王之勇,此戰必破釜沉舟也!待我中軍步兵順流參戰時,想必孝先所部已然渡河,也會拆除船橋,斷絕後路!”

他叉腰的右手擡起展臂指著正對著的下遊西邊遠處魏軍陣地:“此輩不足慮,今羊入虎口,哪有不吃的道理?只是吳質多謀擅長毒計,我料孝先必有應對之法。”

回頭看馬岱,馬超笑容洋溢:“這一戰,你我兄弟奉命推進即可。”

“是,弟明白。”

馬岱放下心中擔憂,被情緒感染露出笑容:“與陳公攜手作戰,弟心裏踏實。自前日渡河以來,全軍吏士孤懸北岸,但同心同德萬眾一心,反倒敵虜畏手畏腳,收縮拳腳。”

聽了這話,馬超想到一些不好的記憶,笑容稍稍僵了僵,緩緩斂去笑容:“先用餐,待中軍安頓,我就去與孝先商討機宜。”

馬岱頷首,展臂示意,領著馬超到自己大帳用餐;馬超的中軍才抵達,需要時間安排,安排後才會架設左軍的指揮幕帳。

這一戰一級指揮幕帳設立在後嶺,兩個二級指揮幕帳一個在馬超這裏,是東線軍團;一個是石河匯入灞水,也是灞水拐折向北的三河口,由陸議指揮的西線軍團。

三級指揮單元也兩個,一個是鷹揚軍羅瓊,一個是揚武軍孟興。

上下左右都是配合打了五年大戰的老搭档,許多事情不需要反復交流,確定主次即可。

反正是進攻,主動權在手,一方得手,齊頭並進壓上去……就跟過去打的仗一樣,就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