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白色手套

長林軍營壘,張雄見事不對逃歸本營。

隨著軍中鼓號齊鳴,他才驚魂初定,開始披掛重甲。

燒當羌能悄然無息反戈,說明調撥監督燒當羌的白馬氐千余人也是同謀;換言之,調李虎部巴氐監督的白馬氐,也極有可能借著晨霧迎接北府兵渡河!

交叉監督的計劃,宣告失敗!

不是計劃不行,是人心的敗壞!

營壘中長林軍一隊隊集結在各處小營區裏,收拾戰具,架設戰車,氣氛肅殺,等待作戰指令。

到底是駕馭戰車沖奔出去,還是固營自守,等待援軍?

軍吏們等待張雄的指揮,張雄一襲鎏金明光鎧,步伐沉重登高望遠,也在思考這一仗到底該怎麽打。

種種可能發生的戰機變化都在預料中,現在是最惡劣的幾種形勢之一。

迎擊渡河的北府兵實屬自取死路,不可取;能做的選擇就兩種,一個是堅守待援,晨霧稀薄,等霧散了,也就到魏騎主力殺來的時候,到時候裏外呼應,可以打出中心開花的戰果。

雖不知中心開花這個詞,可大概意思、概念還是存在於張雄腦海裏的。

另一個選擇就是集結軍隊舍棄營壘,駕馭戰車向吳質本陣移動;這裏是高地,等北府兵結陣推進後,再以戰車配合主力騎兵沖擊北府步兵陣列。

車騎配合,又是從高處沖擊低處,這集團沖鋒的威力……難以想象。

留守本陣也有壞處,有可能援軍遲緩,導致本陣被北府攻拔,北府攻堅能力當世無雙。

如果向吳質本陣移動,那就徹底拋棄了東線軍團。燒當羌、白馬氐幾乎可以視為叛變,氐王強端這一部在漢軍、北府兵那裏沒有退路,自己現在後撤,會導致強端、王忠徹底孤懸。

王忠駐軍坡上,自己後撤,北府兵上前抵近,就能堵住王忠所部下山列陣的可能性;而王忠所部被堵住、牽制住,等於強端所部徹底被合圍,陷入絕地。

這種絕地防守戰,根本不是強端所部氐人能打的,氐人缺乏必要的戰意,也缺乏防守的重裝器械。

何況,是強端沒有退路;強端所部的氐人酋長、小帥們可有退路。

真正孤懸,不需要北府進擊,強端若英雄一些,可能會體面結束自己的生命;若他不夠體面,他麾下的酋長、小帥們也會讓他體面。

兩支氐人陣地反戈,再加上燒當羌、巴氐的叛變,自己又帶著長林軍後撤……這會導致王忠所部戰意松垮、瓦解。

自己留在這裏,東線軍團還在;若自己後撤,那兩個時辰內,東線軍團就不復存在了。

東線軍團這麽快完蛋,郭淮的西線軍團又能撐多久?

如果也在午前完蛋,北府虎牙軍就能走水路順遊而下,這麽大規模的行軍,幾乎可以被全線魏軍察覺。

明明白白的去抄擊後路,魏軍各部會怎麽想?

三五分鐘裏,張雄思維高速運轉,方方面面的信息、可能性碰撞在一起。

他沉思之際,軍司馬闊步靠近:“將軍,白馬氐擂鼓示警……似在求援!”

張雄驚醒,軍司馬見他詫異模樣,又重復說一遍,詢問:“是否回復?”

“傳令楊駒堅守待援。”

開口做出第一個中規中矩的回復指令,張雄緊跟著說:“通告各營,遺棄營壘,撤往中軍與大都督匯合。”

“喏!”

軍司馬一愣,與周圍軍吏齊齊拱手,四散返回各個小營區傳達命令,整個大營開始運轉,草料、物資堆積,做著縱火準備。

白馬氐防線河段,已有三條浮橋架設。

約上午八點左右,田信本陣幕府機構自後嶺前移開始渡河,親軍三衛裏的左衛、近衛已經渡河,已在北岸列陣等候。

此時河面霧氣未散,田信擡頭看一眼霧蒙蒙的天穹,突然想到一句話:同一片天空下的你我他。

過去、現在、未來,天空始終如故;不論現在的自己,還是過去的自己,仰頭望天時視線內的景象又有什麽區別?

只有垂頭看腳下時,才有種種不同。

騎乘一匹上等赤兔馬,田信抵達北岸,楊千萬領著其父前來參拜。

跟在田信身後的蒙多、白兔、青雀三匹神駒引的白馬氐大小酋長驚呼不已,蒙多如今八百多公斤,許多人需要仰頭才能看到蒙多的馬臉,何止是震撼,簡直震撼的難以形容。

一匹寶馬,復興一個部族,絕非遊牧部族的傳說。

蒙多早已經財務自由……每年賺來的收益,和收益置換的產業再生價值,折合收益不在湘關的關稅之下。

當然了,其中蒙多是關鍵的一環,田信本人的地位也很重要。

看似是蒙多在掙辛苦錢,實際上可以理解為田信的權力、地位在變現……雖然不缺這些東西,可總得找些共同話題,以方便彼此交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