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要命的誤會

南城,羊耽、辛憲英夫婦一起爬上屋頂觀望城中形勢。

雖然預料到有一些變數,沒想到會是這麽大的變故,這讓他們想起了北方幾次轟轟烈烈的大清洗。

此時此刻最大的安全隱患絕不是街道上的白旄緹騎,而是四處縱火企圖制造混亂的那批人。

南城煙火起於東南角,北城煙火起於西北角。

“前軍出營了!”

辛憲英眼力最好,看到南城東北角的軍營終於開啟,隸屬於大將軍關羽的前軍奔湧而出,前往東南角的東明裏滅火。

也不能說是滅火,而是迅速拆毀房屋,拆出一條隔離帶。

若非昨日下過一場延綿許久的雨,今日火勢必然延燒難以控制!

木質建築為主的大都市,最怕的除了瘟疫、饑餓、戰爭之外,就剩下火災。

火災是日常災難,更不可控。

李嚴望著這場漸漸被控制的火勢,目光炯炯已經在思索大火之後事情。

江都,作為如今天下僅有的兩個大都市之一,其他城市人口惆敝,暫時不需要考慮防火;可江都必須考慮。

待火勢徹底控制後,李嚴又與徐庶匆匆趕赴北城,戚裏的孫氏十侯已然接近滅門,現在正搜捕元戚裏。

犯案罪官的人脈實在是太過廣泛,其他官員宅院也在搜尋、審問的範圍之內。

元戚裏,李嚴更像一個收屍人一樣,來為費祎收屍。

書房被封禁,李嚴、徐庶各率屬吏一起進入,一些人下意識擡手以袖遮住鼻子。

李嚴擡頭看一眼費祎懸掛、輕輕打轉的屍體,可能臨死前有一些掙紮,費祎的左腳木履掉在地上。

自己以後如果事敗要自殺,決不能學費祎……即便倉促之間,也不能飯後懸梁吊頸。

李嚴見過戰場上血肉橫飛的場景,也見過午後太陽曬爆死屍腹腔的恐怖場景;可現在總覺得費祎這種死法……非常的不體面。

安排屬吏取下費祎的死屍,李嚴、徐庶則一起來到書桌,上面一條青石紙鎮壓著幾頁公文紙,標題是《臨終進疏》開頭題字‘罪臣祎頓首伏拜……’

徐庶暗暗松一口氣,費祎選擇了一個人扛。

李嚴也不覺得可惜,事情再擴大,就有失控的可能性,也沒什麽好處。

甚至,董允、費祎這兩個人,打掉一個都是很賺的事情。

天下未定,正是用人之際,任何擴大化的主動行為,都會遭到集體的反感。

現在就很好,費祎棄車保帥,罪名都是現成的,天子近臣與外人交結,妥妥的重罪,現在可以迅速結案。

可整個案情還有許多邏輯上的沖突,也要一一抹平,不給外人、後人探究的余地。

李嚴思索之際,屬吏匆匆而來:“明公,董允出逃。”

“什麽?”

徐庶最先驚詫:“董休昭怎會出逃?”

屬吏愕然,還是對徐庶施禮,慎重斟酌語言:“據察,董允昨日出城至暮未歸。”

徐庶扭頭看李嚴:“正方公,以某看來,董休昭外出公幹而已,與案情並無牽連。縱算有,也僅僅是麻痹大意,或知情不報。”

“呵呵,元直公言之過早,還需拘來詢問明白,才能斷案。”

李嚴皮笑肉不笑,囑咐左右:“細細審問董允屬吏,務必探查明白。若是誤會,如此也好還董休昭一個清白。”

說罷,見徐庶握著費祎的認罪遺書始終沒有交到自己手裏的意思,李嚴索性就朝外走。

徐庶看一眼正用白布裹起的費祎屍首稍稍遲疑,也跟著李嚴離去,基本上今天李嚴去哪裏,他就要跟到哪裏去。

誰也摸不準李嚴會怎麽搞事情,就怕一個小小的疏漏被李嚴抓住,李嚴又偏偏一門心思想把事情搞大的話,那就很難收場了。

可李嚴著急麽?

在庭院裏呼吸幾口新鮮空氣,李嚴側頭看東邊戚裏的沖天煙火,燃燒火浪沖起的灰白木灰紛紛揚揚飄落。

十侯府的手筆,就是給自己的警告;身邊還跟著一個禦史中丞徐庶,現在又見證了費祎的死亡……還有什麽不知足的?

再不管不顧的想擴大事端……自己在江都可沒有兵權,更沒有單騎破千的勇力,惹了眾怒,失足溺死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也有可能不小心被城中大火吞沒。

該停手了,可董允哪裏去了?

李嚴皺眉不已,如果這家夥跑到益州去,那就有些失控。

不管丞相那裏是否知情,現在必須堵截,不能把益州方面牽扯進來,否則今後幾年大家就別想安心做事了。

稍作考慮,李嚴就換一匹馬前往大將軍府,徐庶只好繼續跟著。

此時此刻,趙雲已經來到北宮,承光殿。

同行的還有周倉,虎賁已經控場,可又不好強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