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險惡

“果真堅城也!”

汲縣南門外約一裏處,馬良眺望城墻、門樓不由贊嘆一聲……最妙的是汲縣不僅有完整的護城河,在護城河、城墻之間還修有羊馬墻。

羊馬墻是一種矮墻,顧名思義,就跟馬廄、羊圈的墻壘規模類似,是一種板築而成的簡略防禦工事。

這種簡單的防禦工事,單獨使用,真的也就能阻攔一下羊馬。

可跟城池搭配使用,這可就很妙了。

作為進攻方,你鋪墊、填埋護城河時,不僅要壓制城頭的弓手,更要解決羊馬墻背後的守軍。

這些守軍有墻壘,所以正常的弓弩遠程對羊馬墻守軍的效果非常低……也就勉強能壓制。箭矢那麽寶貴,所謂的壓制也是有時間限制的,進攻方可以壓制守軍,守軍也可以壓制進攻方,拼的就是後勤儲備。

所以羊馬墻守軍是可以打突擊的,讓進攻方無法順利展開攻擊計劃。

不拔掉羊馬墻,那守軍時刻都要分心防備羊馬墻守軍的襲擊,可若要攻拔,那就要面臨城頭弓弩手的垂直打擊,還有一條護城河要跨越。

簡簡單單的一道矮墻,妙用實在是太多。

此時馬良身邊只有百余人,簇擁著武垓、孫密,皆穿戴魏軍服色,步騎參半緩緩走向洞開的城門。

已經是午後了,城門處並無出入的士民。

也就大清早的時候,周圍士民還會入城賣點鄉野特產,或購買生活器皿。

武垓始終緊繃著臉,身邊孫密也不想白費口舌去勸武垓變節,勸一個守節盡忠的忠臣變節不忠,對一個年青的士人來說多少有一點違心。

也不想刺激、令武垓難受,彼此曾經還是朋友,又非仇敵,沒必要舔著臉裝大。

能塵埃落定,漢軍自會處理武垓……對於勸降,漢軍也是有著深厚經驗的。

最不缺的就是投降經歷的軍吏,設身處地的為武垓考慮一下前程,考慮一下家族,並以自己為例子作為榜樣,一個人勸不了武垓,那十個人總能有點效果。

再不行,就找一些武垓原來的親友、上司、世交來勸……只要武垓有價值,就不會缺乏勸降的手段。

武垓有一個衛尉父親,那就有勸降的價值……或許執行自己這樣的任務,放歸魏國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要勸降武垓,也該由漢軍安排,這或許是武垓的機緣。

孫密思索著,武垓始終面容陰翳,表現的很不甘心。

漸漸抵達城門時,護城河木橋上,孫密擡頭去看,身後幾個位列混在騎士隊列裏的馬良也擡頭仰望,細細觀摩這座即將由自己控制的城池。

如果發展的好,將由汲縣吹響新一輪的北伐號角。

城樓三名軍吏探頭辨認武垓,武垓右手擡起拇指摸了摸鼻子,手顫抖著,繼續隨座下老馬向前緩緩移動,馬蹄密密麻麻踩踏木橋,咯噔作響。

馬良只覺得這踐踏木橋的聲音十分嘈雜,擾的他心神不寧。

城樓裏的縣丞後退縮回頭,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右手,對兩名望來的軍吏微微點頭,淚水不受控制淌了出來。

兩名軍吏互看一眼,明顯還在躊躇、猶豫,縣丞低聲喝斥:“敵兵入城,豈不見兗豫二州事?君等妻小焉能保全?”

聞聲,兩名軍吏熱血激頭,也都緩緩拔劍,蹲伏在城頭的弓弩手躬身前進。

“!!”

城頭突然響起急促梆子聲,剛到城門前的武垓猛地踹馬,身體緊緊貼在馬背,頃刻間就聽到弓弩箭矢密集攢射如雨落下,周圍人馬嘶喝混淆亂做一團。

武垓的親隨武士正要反抗,他們身邊早有預防的漢軍騎士齊齊遞出手中藏著的匕首,或舉起馬具掛著的弩。

一瞬間城頭弓弩奇襲,城門前傷亡慘重,但也在第一時間解決了武垓的親隨武士。

就連唯一知情最先打馬往城中逃跑的武垓也感覺屁股上中了一箭,一瞬間還沒感覺到疼痛,就腿腳失控夾不住馬,從馬上栽落。

“再射!”

縣丞擡頭出來,見武垓似乎已經逃入城中,對左右弓弩手不由亢聲大喝。

守住汲縣,就是天大的功勛;比田信守住江陵的功勛,就差那麽一丟丟。

還沒等他思考其他,城下反擊射來的一枚弩矢就射穿他鼻梁骨,創口極大向外噴湧大團動脈鮮紅血液,顯然是不活了。

城門前孫密人馬俱驚,見武垓打馬前奔逃跑,他下意識想要踹馬,可馬兒受驚亂撞,險些把他搖下馬。

剛等他緊緊拉扯韁繩控制馬匹時,城門前武垓的七名親隨、縣吏就被漢軍騎士以匕首捅刺側腰,受了致命傷,齊齊跌下馬。

而漢軍騎士遇襲不亂,反倒勇悍爭先企圖沖入城中,於是把最前排的孫密裹挾沖鋒……主要是孫密的坐騎不耐擠壓,只能順著力量往前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