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時代變了

潼關、風陵渡處。

自上遊漂浮而下的火筏雖不密集,但也持續幹擾木橋的修建進度。

這些火筏都是上遊東岸釋放,在風陵渡這片水流平緩之處往往被漩渦聚在一起,或沉沒,或順著水流向南岸岸邊沖來。

木橋施工處上遊二三十步處,是兩道從南岸向北延伸出去的浮橋,作用就是遮擋騷擾的火筏。

同時府兵舟船往來,收攏、拖曳熄滅的魏軍火筏。

木橋修築速度超出許多人的預料,途徑潼關的滿寵也很是驚訝。

他駐馬北望,見河心舟船拖曳,反復錨定,為的就是將一根巨木釘入河心。

這是一條精心加工的木樁,木樁底座直徑約在五尺,打磨成錐狀,同時加掛增重的石料。

這種石料打磨成瓦片狀,包在木樁中下段以方便木樁下沉,接觸河床。

北岸的魏軍只敢放火筏騷擾,白日裏再無其他舉動。

再看更上遊的渭河口、涇河口,那裏北府水寨相連,似乎在做反制。

只要對岸魏軍乘船順流向南,他們就從上遊殺出。

所以目前在這個黃河拐彎處,魏軍、府兵都搶占到了上遊……誰先出手,誰就處於下遊、遭受劣勢。

因此,真正的激烈戰鬥將在木橋即將接通之際。

此刻滿寵審視兩岸雙方水寨,再細細觀察水流、漩渦,總覺得河東守將趙儼會來一個狠的。

正常防禦手段,是無法破壞木橋進度。

如果……滿寵眨眼間就想到了有效的破壞手段,卻依舊一副思索模樣。

身邊護送他入關的北府軍吏詢問:“公乃當世名將,若居河東,可有破解兩側?”

“急切間並無良策。”

滿寵舉起馬鞭指著河面:“黃河入冬偶有結冰,可會影響工作?”

“結冰?”

這軍吏聽了只是笑笑:“這怎會礙事?若能來一場厚冰,反倒省卻許多瑣事。”。

滿寵也是恍然,跟隨軍吏前往軌車車站,從這裏可以乘車抵達長樂坡。

人在車上,滿寵更專注的觀察渭水河口的府兵水寨,思索其他破解之策。

風陵渡上遊的渭水、涇水時常有不穩定的洪水,還有黃河不穩定的結冰期,所以風陵渡一帶河面水流平緩……也不適宜建造浮橋。

以目前的技術和人力,只能在河中定立木樁,以此作為橋基。

絕不奢求什麽石橋、大橋,或百年不壞的木橋,能用十幾、二十年就能達標。

只要修造出第一座橋,然後踩著第一座橋修建第二座橋……就能簡化很多工序、人力。

兩座並行的橋,不僅利於通行,也利於今後的修補。

在風陵渡一帶修築橋梁架通關中、河東之地,絕不是北府一家的想法。

此前魏國就有類似的想法,修好橋梁,能方便物資、人員快速往來,加速軍資運輸效率,節省成本。

滿寵來到長樂坡時,正好見修築第一座街坊的勞役正從昆明渠運船裏搬運石料。

漸漸入秋,長安周邊八條水系日益茁壯,加快了材料運輸的效率。

田信則帶人檢查各處修好的排汙渠……這裏雖不是黃土高原,可也是黃土塬,大口子滲水……應該會蝕空土壤形成地下空洞,應該注意施工,避免其形成。

而排汙渠引導汙水、糞便集中到東北角處的低窪處。

會集中堆肥之余……或許還能源源不斷的制造土硝,簡單的提純後,再加上南洋的硫磺,或許能提前進入排隊槍斃時代。

出乎滿寵、曹丕等人的預料,似乎田信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當日並未安排接見滿寵。

夜裏,田信正在觀察一個劃時代的玩意兒。

這是一個很原始的鍋爐,鍋爐燃燒會有蒸汽,加上氣缸、活塞、齒輪、推拉杆……這種很粗糙,卻充滿力量感的蒸汽活塞運動令田信感到由衷的親切。

哪怕不是什麽理科生,目前也覺得齒輪、氣缸十分親切。

馬鈞站在一側也很是忐忑,這些年以來,最初是田信與麥城工匠改進了紡織的旋車、織機;新式紡織機到關中後,馬鈞在吳質的領導下,出於政治目的又改進了麥城織機……這是一種更大型,且精密的織機。

吳質沒有力量也沒有時間去推廣這種大型織機,這種織機又經過馬鈞、北府匠坊的改良,成了目前最新式的織機。

這種織機缺點是很明顯的,根本不適合家庭人力催動,不是手搖、腳踏板就能帶動的。

牛馬驢子這樣的畜力也不行,不夠穩定、持久。

這種新式、大型織機是建立在水力之上的……這也是今後織機的改良、發展的趨勢,會越來越大型化、復雜化,會與民間現有的家庭紡織機脫鉤。

今後織機改進、生產,絕不是為家庭、莊園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