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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奎趴在那兒看了半天,確實沒有異常,這才離開了。沈青禾心驚肉跳地翻回曬台,爬上隔壁屋頂,像只矯健的貓從屋頂離開了。

楊奎一邊下樓,一邊收起手槍。

一名警員跑過來:“楊隊長,屋裏沒有其他人了。”

楊奎“嗯”了一聲,走到陳憲民面前,冷笑著從箱子裏拿起一個木輪把玩:“手藝不錯,就是不知道該稱呼您劉木匠,還是陳主編呢?”陳憲民靜靜看著他,不置可否。

楊奎裝模作樣地晃了晃證件:“我是上海市警察局刑警一處行動隊隊長。現在懷疑你和一起兇殺案有關,請回警局協助調查。”

沈青禾從遠處一戶人家翻下來,跳進了一條安靜的小弄堂。她穿上高跟鞋,若無其事地從弄堂走出來。誰也看不出這女人剛剛還是個女飛俠。就在這時,她看到人們三三兩兩往木匠鋪方向跑去。木匠鋪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圈圍觀的群眾。她趕緊快步跟去,剛到門口,就看見陳憲民被兩名警察押了出來。

楊奎摸著腰間的配槍:“請吧。”

陳憲民看到了站在人群後面的沈青禾,暗中示意她立刻離開。沈青禾僵硬地站著,沒有挪步。兩名警察粗魯地將陳憲民推上了車。

楊奎一腳踢翻了那箱木輪:“散了散了!”

警察局的三輛車揚長而去,圍觀看熱鬧的人們也作鳥獸散。周圍漸漸恢復了平靜。沈青禾望著散落一地滾來滾去的木輪,紅了眼睛。

夏繼成坐在刑二處裏看了眼手表,已經上午十點。如果一切順利,陳憲民應該已經上船前往解放區。

肖大頭敲著空杯子:“顧耀東呢?幾點了還不來泡茶?”

李隊長織著毛衣:“人家昨天已經被停職了。”

趙志勇:“他在戶籍科,說是要把事情做完才離開。我剛才去看他,眼圈都熬黑了。”

肖大頭:“裝模作樣,戶籍科能有什麽事?”

“好像是篩查什麽名單。”趙志勇看著顧耀東的空桌子,有些同情,“隊長,你看他會被開除嗎?”

李隊長:“兇多吉少。”

肖大頭:“早就該了。處長都因為他背多少次黑鍋了!”

二處的門敞開著,正好能看到幾名參與行動的刑一處警員回一處。

小喇叭隨後嚷嚷著沖進來:“最新消息最新消息!一處又立功了!”

肖大頭:“抓什麽人了?”

小喇叭:“就是瑞賢酒樓跑了的那個!聽說是個殺人犯。”

夏繼成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弄蒙了,電話鈴響了好幾聲才回過神。

“喂?副局長。好,我馬上來。”

掛了電話,夏繼成默默坐了片刻,將剛剛的情緒收拾幹凈了,這才起身離開。

於胖子:“處長臉色不大好啊。”

肖大頭:“哎,眼看著對門又立功,心情能好嗎?”

夏繼成剛走到齊升平辦公室門口,就看見他春風滿面地走出來。

“副局長。”

“走,一塊兒去審訊室!”

審訊室光線很暗,幾架刑具散發著金屬夾雜血腥的刺鼻味道。屋裏除了王科達和楊奎,沒有任何警衛在場。

夏繼成與陳憲民面對面站著,仿佛他只是在看一個不相幹的犯人。對方顯然已經扛下了酷刑,渾身傷痕累累,血跡斑斑。他擡頭,目光停在很遠的地方。

副局長對王科達問道:“怎麽樣?”

“油鹽不進。”王科達把陳憲民的證件和劉澤沛的證件遞給副局長。副局長看了看,遞給夏繼成。

“你也看看。”

夏繼成仔細對比:“是同一個人。”

副局長轉向陳憲民:“陳主編,把你的組織交出來吧。”

“我沒有組織。”

王科達咆哮:“沒有組織?我告訴你,不管你是陳憲民還是劉澤沛,你的全部材料都已經有人交出來了。”

陳憲民笑了笑:“既然有人交了材料,那不是很好嗎?”

副局長也笑了:“在這裏,就不要玩什麽文字遊戲了。這裏既不是保密局,也不是中統,這是上海市警察局。進了這個地方,我就有一百種辦法可以定你的罪,讓共黨打不出一個噴嚏。合作還是頑固抵抗,自己掂量。”

副局長起身,夏繼成也隨即起身:“陳組長,期待你的棄暗投明。”

夏繼成和陳憲民對視著,眼裏都沒有一絲波瀾。

從審訊室到辦公室,齊升平都在想一個問題,為什麽陳憲民能夠變成劉澤沛?

王科達把陳憲民的兩套證件放在桌上:“我已經讓戶籍科的人辨認了,兩套證件都是真的,都是從戶籍科正兒八經發出去的。”

“全市戶籍統計、戶籍清查搞了好幾年,怎麽一直就沒搞清楚過!”副局長感嘆,轉而又問夏繼成:“夏處長,戶籍科經常跟你借人。你跟戶籍科關系應該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