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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顧耀東就踏上了前往南京的火車。

坐在同一列火車上的,還有趙志勇。就在顧耀東離開雜志社五分鐘後,王科達也從丁放那裏打聽到了《海上女郎》雜志社。於是他又找上了趙志勇。

趙志勇靠在車廂邊,木然地望著窗外一棵棵樹閃過。原本以為丁局長拿到照片,那個記者也就沒有威脅了。但是王科達擔心記者哪天缺錢了又會跳出來,再說誰也不能確定他有沒有留備份。

離開上海時,趙志勇什麽都沒問,他已經麻木了,仿佛自己接到的命令不是要去南京殺人滅口,只是去長江邊的登艦茶會聊聊天喝喝茶就回來了。

趙志勇走了,顧耀東也走了,刑二處桌上只留了一張外地探親的請假條。

鐘百鳴拿著請假條回了處長辦公室。他盯著假條看了片刻,關上門,拿起了電話。電話是打給保密局湖州分站崔站長的。

“保密局湖州分站在南京的眼線,你還能聯絡上嗎?幫我查一個叫顧耀東的人,最近幾天是否到了南京……對。就是匿名信舉報在莫幹山有問題的那名警察。暫時沒有找到通共證據,但是嫌疑很大。”

南京中山碼頭,江水蒼茫。天空陰沉沉地下著小雨,江面便更顯得煙波浩渺了。顧耀東站在碼頭上,細雨紛飛落在他身上,只覺得有些清冷。不遠處是富麗堂皇的望江飯店,海軍總部的登艦茶會就設在那裏。

顧耀東在門口被警衛攔下來了。

“先生,請出示證件。”

顧耀東遞上了身份證。

“邀請函呢?”

“我從外地過來,是來住店的。”

“不好意思,這幾天望江飯店被征用了,現在是海軍總部的專用接待點。只有受邀參加的來賓才能入住。”

顧耀東只得去了飯店對面的小吃攤,要了碗餛飩。他心不在焉地拿勺子攪著,目光一直停留在馬路對面的望江飯店。

一輛貨車從遠處駛來,停在飯店側門。司機下了車,飯店裏出來幾個穿廚師服的人,從車上往下搬大麻袋。顧耀東似乎想到什麽,扔下勺子到就朝飯店跑去。

側門外,警衛檢查完了麻袋裏的白菜,示意他們可以搬去後廚了。一名廚師費勁地扛起麻袋,朝側門走去。顧耀東忽然冒出來,接過他的麻袋,悶頭就朝側門扛去。廚師還以為他是跟著貨車司機來幫忙的,沒有在意。

警衛攔住了他:“你是哪兒的?”

顧耀東用麻袋遮掩著臉:“跟著貨車來的,幫忙卸貨。”

警衛看他快扛不住了,半信半疑地放了行。

顧耀東在後廚放好麻袋,順手拿了件廚師服披上,然後快速穿過安靜的走廊從後門進了飯店大堂。鼎沸的人聲撲面而來,一群負責迎賓的女大學生舉著各種各樣的標語和歡迎橫幅,擠滿了大堂。

顧耀東的目光在人群中尋找著,終於,他看見了遠處正在等電梯的何祖興。他一邊從人群裏往前擠,一邊揮手大喊:“何記者——何記者——!”學生們的笑鬧聲蓋住了顧耀東的喊聲。

就在這時,側門外的警衛帶著司機跑了進來,警衛指著顧耀東問:“就是那個穿廚師服的!是跟你的貨車一起來的嗎?”

司機:“不是啊!我不認識他!”

警衛立刻吹響哨子:“站住!”

顧耀東更拼命地往電梯口擠。電梯門開了,何祖興第一個擠了進去,就在顧耀東離電梯口只有幾步時,被兩名警衛沖上來按住了。

“何祖興——!”

何祖興似乎聽見有人喊自己,踮起腳朝電梯外張望,然而顧耀東已經被兩名警衛狠狠按在了腳下。他什麽也沒看見,只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就在顧耀東被趕出去的同時,趙志勇到了大堂登記處。他出示了王科達給他準備好的通行證和邀請函,順利拿到了入住客房的鑰匙。他拎上行李,漠然地朝樓上走去。

顧耀東滿身泥濘地坐在小吃攤,面前擺著的還是那碗餛飩。他死死盯著飯店,一臉不甘心的樣子。

一旁的老板好心問道:“你是小報記者吧?”

顧耀東回過神:“什麽?”

“想混進去拍照呀?行不通的,年輕人,他們查得嚴著呢!整整兩艘軍艦要開過來,聽說連海軍總部司令和國防部副處長都要親自來!哪有那麽容易混進去。”

“我實在有急事。”

“那你得想辦法搞通行證。海軍總部或者國防部認識人嗎?有人就好辦事。”

猛然,顧耀東想到了一個人。

黃埔路最北端1號,便是南京國民政府國防部。大門外戒備森嚴,令人望而生畏。顧耀東躊躇片刻,鼓起勇氣走上前。

警衛攔住了他:“證件。”

顧耀東趕緊從挎包裏掏出證件遞過去,“我想找監察局一個叫夏繼成的監察員。麻煩您通報一聲。”剛剛被推出望江飯店時摔了一身泥,這會兒手拿著證件,也蹭得證件滿是泥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