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探花郎(7)

林蒙最終還是搬了出去,不過和王府距離得不遠,且在新居落成前,林蒙還是住在竹樓中。

為此,朱七七鬧了好幾場,無果後她還和林蒙冷戰了一個時辰。

王憐花也過問了一次。

林蒙只說:“你們家是很好,只是我更想有個我能當家做主的地方。”

王憐花略一沉吟:“你和你那好表哥起了什麽罅隙?不可能是李園讓你感到像個客人了,我那日去李園,瞧著仆從們都已將把你當做了主人。”

林蒙靜默了片刻。

王憐花眉一挑:“怎麽?”

林蒙清了清嗓子道:“我只是在判斷你這是不是依舊在戳我痛處。”

“好心當成驢肝肺!”王憐花氣炸,可他旋即心念一動,狐疑道:“等等,你是不想說?”

林蒙:“嗯。”

“氣死我了,當我愛管你這狗屁倒灶的事。”王憐花一甩袖子,氣呼呼地走了。

林蒙一點賠罪留人的意思都沒有,而王憐花片刻後又自己回來了,他沒事人兒一樣指著林蒙手邊的一幅圖道:“這是什麽?”

林蒙心中好笑,但面上不顯,也當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道:“蠔殼墻。”呂宋物產豐饒,但就是常遭台風侵襲。林蒙不經意間想到了嶺南用來抵抗台風的蠔殼墻。這種墻是用蠔殼,再加上黃土與紅糖、糯米等混合而成的的墻漿砌成。蠔殼表面凹凸不平,能夠將風分散;蠔殼向下,雨水也能夠很快地流走,又特別耐磨,是個很不錯的選擇。

王憐花聽完又看向其他圖紙,過了會兒說:“你這地下水利倒比我那邊的高明兩分,索性我也一起整改了。”

林蒙道:“這得因地制宜。”

王憐花感覺火氣又上來了:“我、知、道!”

林蒙沒受到影響:“我只是想說若你有意,我可以幫忙將設計圖畫出來。”

王憐花這才緩和了語氣:“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難道我是白白幫你的嗎。”

原來他很樂意出錢出力出人。

林蒙哭笑不得:“是是是。”

王憐花又指了另外一沓圖紙:“這又是什麽?”

林蒙將圖紙拿過來道:“這是我對作坊的一點構思,正準備和前輩你商議一番呢。”

“哎呀!”王憐花忽然叫了一聲,嚇了林蒙一跳,但聽他接著說:“這上面的字我竟然看懂了。”

林蒙:“……”

王憐花裝模作樣完,還是有將圖紙認真瀏覽了一遍,有點驚訝地說道:“你竟是寫的行書。嗯,字酣墨飽,神氣充足,恣肆跌宕,飛揚飄灑。我想你仿得最多的行帖,是蘇東坡的《黃州寒食帖》吧?沒想這字帖在李家。”

“這麽一看,你也確實不甘心囿於小小的李園。”時下女子多習清麗柔美的簪花小楷,習行書得太少。再者從一個人的字中,多能看出一個人的心境,所以王憐花才有那麽一說。

林蒙垂下眼:“我不否認。”

王憐花自認扳回一城,他心情變得暢快起來,然後大手一揮,讓林蒙不要跟他客氣,想怎麽建房子就怎麽建房子,哪怕是林蒙要建個堡,他也有得是物資和人手。

當然了,王憐花也不是無事獻殷勤,他可是瞧出來林蒙對作坊的規劃,顯然是不拘以仿制自鳴鐘。這麽個“寶藏”,他必須得好好拉攏啊,以期以後更大的回報。

林蒙對此心知肚明,也並不介意以技術換來他的前期支援。

再有,林蒙也沒有忘記她出海的初衷,《憐花寶鑒》的鉆研進程也不能落下。

王憐花不知是為了爭一口氣,還是他到了好為人師的年齡,亦或是不忍心看到《憐花寶鑒》被糟蹋了,反正在林蒙向他學習時,他很樂意傾囊相授。

最開始的時候,林蒙主要學習了易容篇和醫術篇,毒經篇稍有涉獵。

這其中只有易容術,是林蒙少有接觸的,但她悟性著實好,觀察力不錯,又心思細膩,易容中不少機械和反應,她都能夠觸類旁通,再加上有名師指點,正經學起來,進度可謂是一日千裏。

王憐花卻是這麽評說:“好歹不是塊朽木。”

林蒙狐疑地問:“連璞玉都算不上嗎?”

王憐花傲然道:“和我相比,你當然算不上。”

林蒙不太氣餒了,她真摯地說道:“我知道的,你是這一行執牛耳的人物。”

王憐花尤其喜歡這一刻,他的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不過這不妨礙他一針見血地指出:“我是極為喜愛此道的,而你嘛,更像是見到一座寶礦,明明自己已家財萬貫,不需要錦上添花,可你卻舍不得錯過它,就勞心勞力地去用鎬子去挖。”

林蒙不得不再次佩服他一回,只是她眉眼一轉道:“前輩錯了。”

王憐花眉毛都快挑飛了,陰陽怪氣道:“願聞其詳。”

林蒙笑得甜蜜蜜:“我若是挖礦,我會用火藥爆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