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2/3頁)

這個孫女近來的表現實在是讓他吃驚,敢情以前她總是嫻靜淡然,看著對什麽事情都不上心,其實就是在扮豬吃老虎。

“祖父,這個時候了,您怎麽還有心情笑話我。”雲卿卿抿抿唇,難得小女兒姿態嗔了老人一句。

“這是誇贊,怎麽能是笑話?”雲老太爺伸手去捋了捋胡子,問道,“那你跟祖父說說,你心裏什麽個意思,你若是不想提前婚期,自有祖父到聖上跟前周旋。”

她低著頭,盯著自己壓在裙面上的玉佩流蘇,沉默的考慮著。

片刻後,她手指絞上流蘇,擡頭堅定地說:“他們狀告其實不符。肅遠侯都被招安,又領兵打了勝仗,憑著戰功封的爵,還哪裏來的不義之財?”

“祖父,不怕您笑話的說一句。那日孫女問您,肅遠侯是否不似傳言那般無惡不作,您說是,孫女就一直記在心頭。因為您不會讓一個對國家有危害的人進入朝堂,也絕不會讓我去嫁一個不忠不義之人,由此可見,他即便曾經是水寇,卻不是大奸大惡者。所以孫女不覺得他手裏還會有什麽不義之財,至於婚期……早晚都一樣,也沒有什麽好猶豫躊躇的。”

話至此,雲老太爺一拍腿,站了起來,走到她跟前說:“卿卿心裏有明鏡,祖父徹底放心了。那就安心待嫁,此事你心裏有數即可,不用管外頭那些風言風語。”

雲卿卿福了一禮,老人擡手摸摸她的發,她一擡頭,就正好對上祖父帶笑的眼眸。

那樣的笑容,讓她莫名紅了臉,再朝父親說一聲告退,轉身飛快地跑了。

庭院外月色幽涼,她打著燈籠,緩步走在兩側有蟲鳴的小道上,在夜風中吹了許久,也沒有吹散臉頰上的灼熱感。

剛才在祖父跟前說許鶴寧那些話是出自真心不假,可她怎麽就覺得那麽別扭呢?

特別是想到他睨著一雙桃花眼不正經笑的樣子,跟霍二有得一拼……她是不是把他神化了,安慰自己的,讓自己也覺得安心。

雲卿卿擡腳踢開腳邊一個石子。

石子滾動砸進草叢裏,驚了吱吱叫的夏蟲,周邊霎時安靜了許多。

她就想起今兒在外頭他在馬背上不正經地嗆了霍二一句,當時他是在替她出頭的吧。

雲卿卿回憶著當時的情況。她太過氣憤,又被兄長拉走,完全沒有理會人。

他那個小心眼,估計又要記仇了。

上回一句話,就讓他找場子嚷得眾所皆知……她想著,心裏懊惱,她這究竟是要嫁一個怎麽樣的人啊。

**

是夜,相比於雲府的安寧,霍家亂做了一團。

霍二被許鶴寧的人打暈給丟到府門口,一並把他的話帶到,揚長而去。

霍老爺得知兒子早間當街當眾羞辱了許鶴寧和雲卿卿,險些被氣得昏過去。

他雖然是靠著女兒在皇帝跟前得臉,可不像兒子那樣沒腦子,整一個就是草包,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

於是,在霍夫人的哭聲中,霍二被父親用冷水潑醒,再接著被拿鞭子抽了一頓,疼得哭爹喊娘。

次日,霍老爺早早往皇城去,在上朝前在宮門等來許鶴寧,在他跟前狠狠罵兒子說已經再教訓了。

“那小子不懂事,還望侯爺大人大量,不要跟他計較了。”

許鶴寧雙手對掖在官服袖子裏,似笑非笑地說:“小孩子家才不記仇。”

說罷,丟下一臉不敢置信的霍老爺,自往金鑾殿去了。

在金鑾殿上,霍老爺在雲家父子那裏又碰一鼻子灰。下了朝,一咬牙回家差人把次字給綁,鐵青著臉朝雲家去。

此時,許鶴寧正準備去兵馬司衙門,正好路過昨兒那家豆花鋪子。

昨天他去雲家定婚期,雲卿卿倒是跑街上來買吃食,對他算是避而不見了,偏偏還被他撞見。

還被人當街欺負。

昨日雲卿卿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就闖入腦海,讓許鶴寧眼神都沉了幾分。

豆花鋪子跟前依舊排了許多的人,豆子香濃的味道隨風飄到鼻端。

他翻身下馬,走到正忙碌的店家夫妻跟前,把腰間的錢袋子都接下,丟到案上說:“今兒的小爺請了,給我盛一碗。”

他倒要嘗嘗,一碗寧願讓她避開自己的豆花有什麽特別。

店家見到那袋子的銀子,樂得眉開眼笑,先給他盛了一碗問:“這位官爺是要甜的還是鹹的。”

南方豆花多數是甜的,浙江卻偏愛鹹豆花,而他反倒愛吃甜味兒。聽到京城豆花也有做出鹹味兒的,倒是起了興趣:“那就來個鹹的。”

等到豆花到他手裏,店家也吆喝著說今兒有貴人請客,讓大家都排好隊不用著急,攤子跟前就跟開水似的沸騰了起來。不少百姓都笑著朝許鶴寧道謝。

可吃到鹹豆腦的許鶴寧卻是皺了眉頭,一口就把碗擱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