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真他娘的漂亮!

許鶴寧滿腦子就只剩下那麽一句話。

他知道雲卿卿長得好,那種精致是入了骨的,一顰一笑都像鉤子,能把人勾直了眼。是他一直不願意承認,今日有了對比,他不願意承認也得承認!

許鶴寧不知道自己此時眼睛就是他剛形容的,發直了。視線鎖定在她身上,直到她進去水榭,礙眼的幾片門板把她遮得再也看不見身影。

“大當家,我們還過去嗎?”陳魚陪著他站得腳發麻,忍不住詢問一句。

許鶴寧手指摩挲了一下傘柄,嘴角揚起,利落轉身。

陳魚見他要走,只好跟上,心裏嘀咕來都來了,這會兒走了不就讓夫人不知道這份關切嗎?

白走一趟呐。

許鶴寧卻在此時突然開口了:“老三,你覺得兄弟我膚淺麽。”

哈?陳魚被他問得懵在那裏,好半會才小心翼翼地說:“寧哥……你是指你剛才看嫂子都看直眼的樣子嗎?”

自打進了京城,陳魚就沒再主動喊他一聲哥,是怕他被外人說還有個沒本事的義弟,丟他的人。也只有稱兄道弟的時候兩人才會毫無顧忌說話。

許鶴寧被噎一下,擡腳就踹陳魚屁股上:“去你的!你不看我和你嫂子,你知道我眼看直了!”

陳魚往邊上躲,嘴裏連連叫著不敢。

膚淺麽。

許鶴寧把這兩字在嘴裏嚼了再嚼,揚起眼角微微一笑。

也許在雲家她撞到懷裏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個極膚淺的人。

*

一場雨說來就來,直到中午也不見停歇。

雲卿卿將人邀進水榭裏,兩桌的葉子牌已經輪了許多圈,她這東道主就一直坐在一邊,看客人打牌笑鬧,任由她們把自己的存在遺忘。

她自小到大,不愛人情來往,躲懶功夫是一流的。

翠芽在她跟前伺候茶水,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或許該氣的,氣前來的客人真的就那麽把自家姑娘忘記了,氣自家姑娘居然對此怡然自得,完全沒有是主角的自覺。

雲卿卿此時肚子輕輕響動一聲,她在五臟廟發出的信號中站起身,看了眼外頭的水霧朦朧,終於像主人家開始吩咐宴席事宜。

翠芽離她近,當然聽到那代表饑餓的動靜,一肚子氣變成了忍峻不住的笑意。

她們姑娘,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隨著雲卿卿的吩咐,在大雨中沉寂的侯府又活躍了起來。

丫鬟婆子從廚房打著傘拎著食盒,像遊龍在水幕下緩緩前進,丫鬟婆子一路結伴而至,水榭變得更加熱鬧,瓜果佳肴的香味濃郁。打牌的千金們不約而同停手算賬,嘻嘻哈哈,在雲卿卿的相請中落座。

雨點砸在瓦面上,發出嘩嘩的聲音。

雲卿卿讓眾人圍了一桌,坐下前往外又看了眼。

侯府花園被雨幕模糊了輪廓,滿園姹紫千紅也失去顏色,朦朧中她看到一座小樓在花園間聳立,就在水榭正對面。

她定定看著,總感覺隔著雨幕的小樓裏有人。

很快她就自己否定了。侯府攏共就那麽幾個主子,婆母是不可能出門的,叫人琢磨不透脾氣的許鶴寧多半也沒有這個閑情逸致跑小樓上賞雨。

雲卿卿重新落座,小樓裏的許鶴寧正兩指捏著酒杯往唇邊送,視線遠眺,正是落在熱鬧的水榭裏。

他悠然自在,被喊到樓裏陪吃飯的霍二卻是哭喪著臉。心裏咆哮著這個水寇就是故意讓人坐立不安,這破閣樓又濕又冷,連吃頓飯都自己不讓安心!

陰毒啊!太陰毒了!

霍二暗中抱怨,拘束著沒多下筷,後來他發現許鶴寧根本沒在意自己要放開大膽吃,就聽到那個該死的水寇說:“霍二,你是不是要接令妹回去了?”

剛夾了塊肘子肉的霍二:“……”

雲卿卿填飽肚子,剛捧了茶,外頭就有婆子稟報說霍家二少爺往這兒來了。

霍二到來,水榭的熱鬧就隨著散了。

霍月芊首回發現自家兄長挺靠譜,一句下雨天暗了路不好走就救她脫離苦海,對兄長贊賞的小眼神明白得讓霍二脊背發寒。

“眼角抽搐了你!回去再說你!”霍二低聲推了妹妹一把,回頭朝笑得溫婉的雲卿卿道:“雲家妹妹,不用那麽生分再送來送去的,我領著她們走就好。你留步,留步……”

雲卿卿把兄妹倆的小互動都看著眼裏,微笑點點頭:“那就有勞霍表哥了。”有人代勞,她還省事了呢。

霍表哥三字讓霍二記起不美好的回憶,臉色一變,對這夫妻倆是真怕了,拽著妹妹走得飛快,其他小姑娘都得小碎步跑著才能跟上。閔芷夕在離開前還回頭看了眼雲卿卿,神色復雜,最終一抿唇什麽都沒有說走了。

“走吧,回去歇歇——”雲卿卿小幅度的伸伸腰,今兒可把她鬧得夠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