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端午過後太陽越發毒辣,雲卿卿懷著身孕,又不敢貪涼在屋裏放太多的冰,每日在屋裏蒸得要換幾套衣服。

到了這個月份,孩子動得越來越多,她給許鶴寧回信就添了不少孩子的趣事。

能看到他頂起的鼓包,肚子餓時不安分,似乎是隨了她性子雲雲。

許鶴寧每回收到信眼角眉梢都染滿了笑意,會想象著她低頭摸著肚子安撫孩子的樣子,笑得跟個小毛孩子似的,總是露著白晃晃的牙。

劉燦和陳魚只要一看他在傻笑,就知道是京城的信來了。

這日,許鶴寧又收到京城來的信,卻不是雲卿卿的,而是太子的。

太子寫信與他,用的不是館閣體,是他上回幫著皇帝批折子時見到的那個和自己相似的字跡。

他捏著信箋,平和的眉眼看不出情緒,就站在陽光下一字一字地細看。

太子信裏寫的問候的話居多,還有皇孫的一些小事情。

什麽皇孫會爬了,會和人搶東西了。

“是太子那裏有什麽好消息不成?”

陳魚擡頭就見到義兄唇角微揚,在淺笑,好奇探頭。

聞言的許鶴寧表情一僵,當即斂了所有神色,把信折起來放進袖子裏道:“沒有,太子就是假惺惺關切關切我們。”

“嘖,他倒是表面功夫都做得好。”陳魚一聽,百無聊賴吐掉嘴裏叼著的草杆,“最近那幾個大人也乖乖的,倭寇也乖乖的,這還打不打了。不打了別耽擱我們,我們好回京城去。”

劉燦拿著圖紙過來,正好聽到這話,笑道:“他們不打,我們打啊。義兄,圖好了……連夜趕的,但細致。”

許鶴寧當即接過,看那海圖,手指點了個用朱砂特意標記的地方:“是我們上次經過的地方?”

“對,我們一到那附近他們跑得就沒了身影,思來想去就只有這個小島了。他們估計還讓人做了偽裝,所以我們從邊上經過都沒法出異樣。”

“是個藏兵的好地方。”

陳魚在劉燦說過後探頭一看,咧著嘴笑。

兄弟三人相視一眼,許鶴寧搭著劉燦的背就往外走:“走走,我們找提督去商議進攻的事。”

笑容再奸詐不過。

如若沒有雲卿卿來信說端午遇到一個古怪的人,他斷然還能再忍忍,現在沒空忍,一切都得按照他的意思來。

他只需要給皇帝創造一個極佳的借口,徹底揭了浙江的底就完成任務了。

兄弟三人到主帳,浙江提督正和副將們不知商議什麽,見他過來,大家都閉上了嘴。

許鶴寧當什麽都不知道,笑吟吟把海圖攤開在桌案上說:“我這兒找到了他們的藏身處,想當年一舉震懾了倭寇,就是先攻下他們的占據島嶼,讓他們斷了補給的便利,才將他們逼退不敢輕易再犯。如今卷土重來,那我們就該再一擊,讓他們徹底怕了!”

提督一見那張海圖臉色就先變得古怪,但在他的注視中,很快就笑開來:“肅遠侯果然是這江海上的霸王,短短的日子裏連倭寇老巢都摸到了!好,只要肅遠侯有把握,我們就主動出兵!”

許鶴寧在他爽朗的笑聲中亦挑著眼角笑。

但等到他們商議細節和確定出兵日期離開後,提督一張笑臉霎時變得陰狠。

他手下一名副將咬牙道:“提督,我們要怎麽做,真的打過去嗎?打過去了,後面的計劃怎麽實施?!”

“他想打就打,但是在那之前不能夠讓他保持這種冷靜。那邊已經在準備了,只等我們這邊計劃順利,就是裏應外合!皇宮那兩位怎麽都不會放過我們,許鶴寧手上的證據恐怕早就交了,不然他的爵位怎麽來的?”

提督眼裏都是狠厲。

“只是我們先讓倭寇打了進來,他們不敢妄動,所以才讓許鶴寧壓陣。局勢定了,就是我們的死期,我們不能死,那就只有……”

森然的話說一半,在場的人心中都一凜。

是夜,平靜了幾日的倭寇突然再度來襲,直接偷襲了駐軍少的一個海邊村子。

許鶴寧一應趕過去,發現倭寇居然是出動了大的戰船,遠遠的就已經轟了過來!

“操!這幫王八羔子是派了所有兵力出來嗎?!”

陳魚望著海面上烏泱泱一片,頭皮發麻。

劉燦拿著千裏鏡眺望,眼珠子一轉,在許鶴寧耳邊說:“我們要的險境可以上演了,他們的船吃水太淺,根本就沒有多少兵力,多半就是用來唬我們演個險勝!”

“看清楚了?”

許鶴寧舔了舔牙,眼眸內是海水折射的光。

原本風平浪靜的海面忽然就如同白晝,可那片白光是伴著轟隆隆的大炮聲,慘叫被海風吹散,遠在後邊假意趕來支援的提督死死盯著那片亮光,等到人來報。

“大人,肅遠侯的人被對方擊沉了三艘,主船也受了損傷。肅遠侯居然還讓加速要直接撞過去,說要捉拿對方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