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後續(三)

許母許久都沒有見到兒子兒媳,在垂花門等到夫妻倆時,忍不住紅了眼眶,再看在兒子懷裏睡得香甜的小孫女,淚眼又都是笑意。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婦人緊緊握著兒子兒媳的,吩咐兩人,“快前去歇著,我們晚些在敘話。”

雲卿卿確實是有些累了。

小圓圓晚上還總愛起夜,夜裏非得跟著她睡,只要睜眼不見她就哭的。從生下來開始,雲卿卿夜裏都是親力親為,昨夜小圓圓半夜又鬧人,她這會從宮裏出來是實在撐不住了。

許鶴寧把母女倆送回院子,待雲卿卿睡下後,跟翠芽說一聲,去了母親那兒。

“娘,宮裏可能近幾日就會有封賞下來。”

他單刀直入,先把已成定局的事告訴母親。

許母早早有準備,該來的總歸來的,聞言表情都沒怎麽變,就是心裏對兒子過意不去。

“你不怪娘瞞了你這許久?”

許鶴寧見母親面有愧色,一年不見,原本烏黑的鬢角居然還摻了幾根銀絲,心頭都抽了一下,忙道:“娘總是為兒子考慮,為兒子擔憂,兒子為何要怪您。怪只怪兒子沒本事,讓您一直都在操心。”

“我的寧哥兒什麽時候這般謙虛了?”

他話落,母親倒是笑了,伸去拉住他的,輕輕拍他背。

許鶴寧掌心一暖,心湖也泛著暖意,在母親跟前也不掩飾自己的性子了。

“娘,不管分位也好,尊榮也好,都是您該享的。他說不會讓您進宮,往後還跟著兒子住一塊,兒子才會答應得毫不猶豫。他該補償,但他也只能是拿出這些來。”

許母聽著他的話,笑了笑:“你想的是對的,白給怎麽能不要,對以往是有好處的。這一年,為娘也想了許多,為娘就想守著你和卿卿還有圓圓,其他的都不奢求。所以,眼下是最好的結果。”

母親是這麽說著,可許鶴寧在母親眼裏看到還有一份傷感。

經歷過刻骨銘心的感情,若說放,恐怕也不是輕易就能放的。

許鶴寧張了張嘴,想問母親她對皇帝還有怎麽樣的感情,他都尊重她的決定。可話到嘴邊,他又覺得沒有必要去問了。

母親性子外柔內剛,再對皇帝有感情,也不會願意進宮和妃嬪一塊。

他正想著,許母仿佛有洞察人心的能力,開口說道:“寧哥兒,那個皇宮,再深的感情恐怕都會被消耗殆盡。我寧願在外頭,守著自己一份情意,也不願意去碰觸所謂的恩寵,因為人都是貪心的,我怕自己會變得貪得無厭。而且,得不到的,才會在他心裏生根。”

她就是那麽個假清高的女子,其實和天下的女子一樣,都盼著念著心裏頭的人永遠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多麽悲哀,卻又義無反顧。

許鶴寧沉默了下去,許母擡抹了下眼角,下刻就笑得燦爛:“都這把年紀了,還說這些呢。皇宮哪裏有家自在,這裏有我兒媳婦和孫女呢。”

“敢情我這兒子就不存在了。”他也跟著笑了,還貧上一句。

母子倆笑開來,許母很快就從那點悲傷裏走出,說起她那兩個義子。

“燦哥兒是個有能耐的,從浙江回來參加科舉,如今是進士在翰林院當差,也成親了。聽說若悠似有身孕了,先前久久不見動靜,還急得他跑來讓我幫忙跟張太醫說一聲,想號脈看看的。”

“可陳魚那小子就讓人操心碎了,回京那麽久,就守著這個侯府,想給他介紹姑娘家他還不願意。你這當兄長,怎麽也得說說吧。”

許鶴寧沉吟,

陳魚這事是該解決了。

就連雲家那排二的臭小子都已經功名在身上差去了,陳魚卻是連武舉都不願意參加,他要給謀個職位也不願意。

許鶴寧從母親那裏出來,還沒走到正院,就見到管事過來,說是他那小舅子來了。

他只能改道到前廳,見到腰間掛著雙劍的雲嘉祺。

第一句話就是:“你是不是又闖什麽禍了?”

雲嘉祺當即就瞪眼了:“什麽叫我闖禍事了!這不是聽見二姐夫你回京來,特意過來拜見的!如今我在衛所已經正是任千戶了,朝堂命官,能出去闖禍嗎?!而且我也不敢啊,真闖禍了,我祖父不得扒了我的皮。”

許鶴寧對這個有自知之明的小舅子嗤笑。

當年是誰拿了進士突然跑去考了武探花回來,險些沒把他爹給氣昏死過去。他真敢陽奉陰違,棄從武,把雲家鬧了個雞飛狗跳,好好的兄弟倆進士變成一一武。最後是寫信到他這求救,才算順利到了衛所去任武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