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混亂

陸衡的面色從紅潤變成蒼白。

在秦槐遠仿若洞察一切的眼神注視之下,陸衡自以為藏的很深的心思全都暴露無遺。

兩人都是聰明人,且感官都非常敏銳。只不過陸衡從前與秦槐遠從未接觸過,如今被一語雙關的提醒著,他覺得自己所有隱秘的心思都像是被人撥開來暴露在日光下,那些陰翳的見不得光的心思,被灼燒的劈啪作響,讓他的臉上也跟著一陣陣的發熱。

他不如逄梟嗎?

他對秦宜寧的心思比逄梟的少嗎?

還是說逄梟帶給秦宜寧這種顛沛流離的生活,秦槐遠依舊覺得滿意?

陸衡的唇角翕動,一時竟不知該如何稱呼秦槐遠,想反駁的話也都被哽在喉頭,不上不下。

秦槐遠輕嘆一聲,小兒女的心思他能理解,卻不能眼看著事情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下去。

逄梟的身邊麻煩的確很多。可是逄梟對待秦宜寧也是一心一意。人不能太貪心,他只有一個女兒,自然只能許一個人家,秦宜寧的心思也在逄梟的身上,他若不稍作提點,面前這個年輕人還不知道會不會鉆牛角尖,做出一些他們都不想看到的事。

只不過,秦槐遠也知道,感情之事就是不講道理的。若是幾句話就能勸說,這世界上也不會多出那麽多的癡男怨女了。

秦槐遠沖著陸衡微微頷首,囑咐他可以去休息,便拿著地圖轉身離開去尋季澤宇了。

陸衡呆站原地,心中的浮躁和酸楚沒有人能懂。

看向秦宜寧休息的方向,他沉重的腳步挪了兩步,最終還是停下了。

不能沖動。秦宜寧懷著雙生胎,貿然行事萬一傷到了他的身子該怎麽好?他是喜歡她,他也想獨占她,這種想法在自己得到爵位和聖上的重用之後就來的越發的強烈。可是他寧可殺光所有人,也不會傷害她。

罷了,先等等,不急,不急。

陸衡呆站了許久,才先去尋長隨,在臨時安排的地鋪上休息。

季澤宇和秦槐遠這廂已經到了皇陵所在山包的另一側。

季澤宇面容冷峻,拿著地圖抿唇等待人勘探地面。見秦槐遠走來,季澤宇收斂起面對外人時等忙,禮貌的拱手:“秦伯父。”

面對季澤宇的稱呼,秦槐遠欣然頷首,笑道:“季駙馬辛苦了。方才兵卒來送晚飯,我看季駙馬也沒有用多少。如今場面混亂,能夠鎮得住場面的也只有季駙馬一人,你千萬要保重才是。”

季澤宇笑了笑,明媚的眼波在月光下泛著清冷,可是唇角的笑紋和一閃而逝的酒窩卻顯得他整張俊臉都明亮溫和起來。

“秦伯父放心,在下邊關征戰多年,什麽苦楚都能忍耐,一頓飯而已不礙事的。而且現在聖上和之曦都被困在下面,我也吃不下什麽。”

秦槐遠聞言頷首,嘆息道:“這一次朝中重臣、勛貴、世家都在這裏栽了跟頭,最輕的也鬧出個輕傷,聖上更是還在地宮裏。希望烏特金汗不會趁此機會大舉興兵,否則咱們就更加被動了。”

季澤宇知道秦槐遠是在提醒自己,笑道:“秦伯父所言甚是。只是在下如今掌管的虎賁軍都在京畿周圍,一時間也是鞭長莫及。”

秦槐遠是明白人,聞言就清楚,季澤宇雖然在龍驤軍之中有親信,但非必要時候也不會將手伸長到邊關,免得給人留了把柄。

看來季澤宇與逄梟倒是相似之人。也難怪他們能夠成為至交。

二人不談其他,便只專注於如何打開地宮救人出來。

而這時的京城,已經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祟山皇陵距離京城並不遠,快馬加鞭三炷香時間而已。祟山皇陵發生爆炸,引發當地發生地動,京城裏雖然沒有感受到震動,但是住在郊區的百姓也已經聽到了轟隆巨響。

正在百姓們不知所措的時候,從祟山方向陸陸續續就有受傷了的官員被送回家,也有一些官員的家人聽說祟山出了事,哭著喊著駕車趕著出城去祟山找人的。

就算人人都勒令下人不要多嘴,但掌不住每個人都有個最親密的朋友,最好的親戚,這種“我只告訴你,你不要與別人說”的事,還是很快就傳遍了京城。

也不知是不是有心人故意為之,就連酒樓茶館裏閑聊的,都有人低聲討論祟山皇陵的坍塌。

宵禁之後,五城兵馬司和順天府更是安排了相較於從前兩倍的人手去城中巡邏。百姓們各種版本的傳言聽了不少,再看當兵的都如此緊張,他們也不由得都緊張起來。

家家戶戶都將門窗鎖死,也顧不得熱了。

那些商戶,更是恨不能多上幾道板,就連那些煙花巷脂粉街,都有一大半關起門不做生意了。

先是城中搜查,後是皇陵坍塌,據說聖上和親王還有一些大官都被活埋了。百姓們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