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背上的傷怎麽樣?“晏棲跪坐起身,想直接撩開襯衫下擺察看男人的傷勢。

傅之嶼扶住她的腰,制止了撲上來的動作。

“軟組織挫傷,沒大礙。”

他咧著嘴,風輕雲淡般,手心炙熱的溫度透過裙子布料穿透。

她趴到他肩頭嗅了嗅,聞到了濃重的藥膏味。

“以後還得按時上藥。“晏棲被人伺候的大小姐性子這才有所覺悟,拿著寫滿密密麻麻德語的藥膏盒子看了半晌,怔怔地問他:“藥是一天抹兩次嗎?”

他往上扣著紐扣,左手上的紗布白的極其刺眼:“醫生是這麽說的,時間可以任意。”

左手傷口比較大,劃的不算很深,但陡然要兩只手一起動作,疼痛感仍然明顯,所以傅之嶼只是虛用著左手,全程用右手完成系扣子的動作。

客房門外門鈴響了幾聲。

晏棲以為是room service,蹬著床頭的細高跟下去,讓傅之嶼坐著好生休息。

”我是主辦人那邊的。“派來事後關懷的是中國人,看模樣年紀挺輕,他拿出果籃和一堆七七八八的紀念品,“還請傅導和夫人能接受小小心意,希望傅導早日康復。”

晏棲愣了愣,笑著伸手接過果籃:“謝謝了,麻煩你過來跑一趟。”

年輕的策劃以為自己肯定會劈頭蓋臉迎來一頓罵,畢竟這事兒主辦方得背鍋,受傷的還是名導,架子一擺,他就得不停道歉。

但和預料的不同,晏棲家教極好,不會輕易對工作人員發脾氣。她面色還帶著暈血後初醒的煞白,一雙眼清澈明亮,策劃看出了神,經晏棲提醒才慌慌張張道了謝,趕緊跟主辦方打電話復命。

諸多水果放在籃子裏沉甸甸的。

她不餓不渴,只是想著這些對補充維生素有好處,病體恢復起來也能快些。

傅之嶼從床上起身後便遠遠看見她拿起水果刀,將切好的小塊放進盤子裏,一時間果香四溢。

看慣了她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模樣,對女人眼下的主動賢惠,傅之嶼倒還看愣了一會兒。

“過來吃水果。”她招呼著,把果盤往他右手邊推。

叉子被他捏在右手,男人吃相優雅,依言送了一塊到嘴裏。

“好吃嗎?”她側過頭問。

傅之嶼說:”甜。“

似乎還覺得語言描述起來太過於蒼白,傅之嶼直接貼上她柔軟的唇,角逐不歇,水果的味道蔓延在口腔內。

好一會兒,晏棲被他吻的雲裏霧裏的,雙手抵著他肩胛骨,怕兩人身體不平衡,一不小心往後栽去,再傷及他背後的傷口,那就真是她的有心之失了。

“你怎麽……”本想說傅之嶼拖著病態還不老實的,但晏棲到底換了個口吻:“都這個時候還想著這等子事啊?”

怪不得栗櫻和她吐槽,男人就是莫名其妙就會發|情的一種生物。

“哪種事?”他故意引誘,偏偏喜歡看她漲紅了臉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的樣子。

要說為什麽突然想吻了,那就是沒有理由,他在她面前少有脆弱的時刻,此刻卻任由她抱著頭,忍著背肌細微入骨的痛疼。

接下來傅之嶼還真不至於對她做什麽,他捏著鼻梁骨,顯然疲憊極了。

“換個衣服睡覺吧。”晏棲從他的箱子裏找出綿軟的睡衣,趁他閉眼凝神,眼疾手快地解了所有襯衫扣子,這才看見了他一直遮擋的背部傷痕。

青紫交加,在白皙的皮膚上煞是突兀,看的人一陣心驚。

她擡手按住了他的脊梁骨,良久才吐出一口氣。

一陣冰涼之後,綿軟的布料重新覆蓋上來,他肌膚上起了很細小的雞皮疙瘩,不過就是一瞬間的事情。

回憶的漩渦不斷拉扯,傅之嶼睜開凝神的雙眸,突然開口道:“我記得我上次受傷,是十四歲的時候。”

晏棲左手拿著保暖款的睡裙,蹲在行李箱邊上聽著他講述。

“忘記了有沒有這回痛,是被人打的。”距今十年多,很多細節他都忘的差不多了。

“舒育青那時候晚上的兼職是在酒吧當監管類人員,生我之前,她也是個看到條蟲子都要尖叫的女孩子,後來都能擼起袖子跟別人拍板。“

“那地方魚龍混雜,什麽人都人,有那種五大三粗的漢子抄起酒瓶子要耍酒瘋,我從巷子口跑過去,遭受了一陣拳打腳踢,後面因為警察來了沒抓到人,也就就此了結。”

他少年時經歷的苦難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也可以說,晏棲前半輩子沒受過的苦,他在世態炎涼裏嘗了個遍。

只不過隨著年歲流逝,很多在當時看來屈辱的事情,也不過是過眼雲煙。

浸泡沉浮之後,唯獨晏棲始終是心尖上的那抹殷紅,如同少女手臂的朱砂痣,時不時就會注意到。

兩人高三分別後,他進入國內最高藝術殿堂學習導演系,成日把自己泡在戲劇理論研究還有制片廠裏,老僧入定一般,如此,很多躁動才能按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