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都是證據

余微今日為討嫁妝而來,特地給自己精心選了一身戰袍。

淺金色刺纏枝墨蘭褙子,頭戴鑲白玉蘭花纏絲金步搖,因懼熱她並未施粉黛,卻讓她那張被造物主眷顧的細雕玉琢的精致容顏更為自然完美的呈現了出來。

陽光下,她上等細瓷的肌膚隱隱蘊著微光,粉黛未施的顏色依然如朝霞映雪,細白的纖頸露出一節,美人回首,姝色絕代,耀如春華。

只如今,女子水眸蓄淚,眼尾發紅,淚珠兒毫無征兆的滾落出來,無聲無息看得人心頭一顫。

魏翌見著,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一緊,心緒似乎亂了一瞬,安撫的話語也不受控制的脫口而出:“別怕……”

說完後,便是他自己都怔了一瞬。

余微眨了眨眼,她分不清他那聲別怕到底是在做戲還是當真在安撫她,可她心裏的慌張憋悶卻是瞬間消散了,原先緊握的十指也微松了松。

“世子來了?”

余文海可以怒斥余微這個女兒,卻不能不對這個太後寵愛有加的女婿客氣,他緩了緩神色,“既是回門,先入內歇息吧。”

魏翌自是應下來。

余微見狀也不可能再僵著駁了魏翌顏面,便是心不甘情不願,也上前接過石松手上的輪椅,推魏翌入內了。

不過進去前,她還沒忘了讓人將那幾十口箱子擡進院子。

魏翌見著瞥了她一眼,卻沒說什麽。

余微見魏翌沒攔她,她心情更舒暢了,或許是魏翌來了,她有了底氣,瞬間恢復了精神氣,打算這次一定要繼母一個好看。

到了大廳,余文海讓管家去吩咐廚房準備吃食後,就自動坐到了上首。

余文海是昌靖伯府伯爺,又因曾經救過聖上一直得以重用,如今不到四十就已經坐到了吏部尚書的位置,是以他會給魏翌面子,卻並不會在魏翌面前卑躬屈膝。

見人都進了屋,他又忍不住訓斥余微:“既已經嫁了人了,就要安分守己,你如今是世子妃,更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大庭廣眾之下似個潑婦一般鬧事,不但損了王府的名聲,還把余府的臉面都丟盡了,再有下次……”

“再有下次父親想把我怎麽著?”

余微打斷余文海的話,隨後又冷笑一聲,就要再說,卻被魏翌叫住,“微微。”

余微轉頭見到魏翌清冷中帶著不贊同的眼神,撇開頭沒再說了,只是低頭一下又一下的扣著自己的指甲。

魏翌見狀收回眼,又看向余文海,清潤有禮中帶著對余微的回護,“敢問嶽父大人可知微微為何在府外鬧事?”

余文海愣了愣,人也有些不自在,最後終是點了點頭,“不就是這孽女說她繼母貪了她嫁妝?”

“喲,父親竟然知道緣由啊?”

余微嗤笑一聲,“既然知道緣由還要將我驅出宗,看來是這事是您默許的了?既然如此,也難怪您會要將我驅出宗了……”

“孽女,你說的什麽混賬話?”

余文海氣得怒拍桌,站起身他深吸口氣,“你口口聲聲說夫人吞了你嫁妝,可有證據?”

“你要證據啊,早說啊,我給你……”

余微說著,也不和余文海繼續廢話,幾步走到段氏面前,把她身後的余靈扯出來。

“啊,你幹什麽,放開我。”余靈忍不住尖叫一聲。

“孽女,你這是又想做什麽?”

余文海見狀立即上前,就要去拉余微回來,卻被魏翌攔住。

“嶽父大人,靜觀其變就是,微微不會對二姑娘做什麽的。”

余文海聞言腳步一頓,下一刻就見余微擼起了余靈的一只袖子,露出手腕上那一只淺紫色散著光暈的暖玉鐲子。

余靈頓時臉色慘白,連掙紮都忘了。

而段氏也是臉色微變,手上的帕子倏地捏緊,看著嚇得縮著肩膀的余靈,恨不得將她重新塞回肚子重造。

“父親不會忘記這只鐲子吧,畢竟這可是您送給母親的,全天下就這麽一只,不單因為暖玉難得,更因為這是難得的紫玉,且質地通透堪稱玉中極品。”

“當日我還特地問過父親,要不要將這只紫玉鐲留給您做念想,最後是您自己不要,親自將玉放進我的嫁妝箱子裏的。”

“余微,你不要臉!”

“爹爹哪裏是不想留下這玉鐲,分明是你拿著玉鐲,指桑罵槐的說爹爹忘了你娘,在你娘死後不久就娶了我娘,和我娘恩愛,不配再擁有你娘的念想……”

余靈見她爹娘都瞪著她想要吃了她的樣子,心裏害怕,想為自己掰回一局,急切的反駁余微,又開始為自己爭辯:“我,我也是看爹爹實在喜歡那手鐲,才從你嫁妝箱子拿了手鐲想找時間給爹爹……”

“還有這和我娘沒關系,她才沒有將你的嫁妝換成一堆破爛……”

話音一落,大廳就突然靜得嚇人,段氏更是氣得眼前發黑,恨不能上去打死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