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楚徹一早便起了身,姜苒睡的淺,楚徹一動她就跟著醒了,姜苒從床榻上起身,鐘娘等人備了洗漱候在外面,見姜苒與楚徹起身便繞過屏風進了內室,待姜苒與楚徹梳洗好後,姜苒從衣架上拿下昨日便燙熨好的衣服,為楚徹更衣。

她的長發只隨意的綰起被一支單釵固定,如瀑的青絲松松散散的堆在肩頭,隨著她來回走動,俯身擡身,單釵愈發松動,搖搖欲墜。

楚徹看著忽的擡手將那只單釵抽掉,青絲似緞,斜斜滑落。姜苒手上的動作一頓,她擡眸看了一眼楚徹,繼而低下頭將他腰間的束帶系好。

楚徹的指尖把玩著姜苒的單釵,白玉簪上雕刻著幾朵栩栩如生的姜花。

“殿下,穿戴好了。”姜苒擡頭,面上掛著淡淡的笑。

楚徹看著姜苒,眸中神色不定,他將釵子遞到姜苒面前:“束發。”

姜苒聞言微頓,她的目光落在釵子上,緩緩的眨了眨眸子,隨後伸手接過:“是。”

鐘娘候在一側,見此心中微喜,楚徹雖日日讓姜苒寬衣更衣,束發卻都是他近身小廝的事情。瞧著今早的情形,楚徹與姜苒似乎親近了幾分。

姜苒倒是第一次替男子束發,從前在中山時雖也有為母後挽發梳頭,但到底是不一樣的。繞過屏風,楚徹坐在了姜苒的妝奩前,仆人將窗幔卷起,推開雕花鏤空的窗牖,清風徐徐而入,晨光打在二人身上,奩上的銅鏡將二人的身影清晰折射。

姜苒從妝奩前拿起桃木梳子,素手撫上楚徹的頭發,與女子的纖軟不同,他的發絲極硬,曾聽老人說,一個人若是頭發絲硬那這個人怕是極倔的。

因是第一次束發,姜苒極不順手,前後挽了兩次都不成功,姜苒擡眸透過銅鏡暗暗打量楚徹神色,見他面色如常竟未有不耐之色,姜苒收回目光重新挽起。

楚徹看著面前的銅鏡上,鏡內折射出女子窈窕的身姿,他的目光落在銅鏡內女子的玉面之上,如此兩月下來中山王女的性子倒出乎他的意料,毫無鋒芒卻又柔軟的像水滑溜溜的無從拿捏。

姜苒梳了三次總算束的端正,以墨玉冠之,她的目光透過銅鏡對上楚徹的眼睛,輕聲道:“束好了。”

楚徹看著姜苒平平的扯了扯唇角,不知意味。姜苒見楚徹沉默,只好又道:“妾身手拙,殿下莫怪。”

楚徹聞言依舊沉默,他從銅鏡前起身,姜苒見了也只得沉默的跟在楚徹身後,一路送到臨淵閣門前。

“公主,”鐘娘從身後輕喚姜苒,隨後遞上早備好的披風。

姜苒聞聲回頭,目光落在鐘娘遞來的披風上,她看著鐘娘遞來的眼色,微頓了片刻,隨後伸手接過。

“夜晚風涼,殿下可要多備件披風?”姜苒說著雙手捧著披風遞了上去。

楚徹聞言轉身,他看著姜苒遞來的披風勾了勾唇,隨後伸出長臂接過。姜苒目送楚徹直至他出了院落。才轉身回了內室,鐘娘打發了雲芙幾個去備膳,一個人跟著姜苒進了內室。

“殿下這些日子看上去似乎好相處了許多?”鐘娘說著,言語中免不了帶著些高興。

姜苒聽了輕笑了笑,她自不認為這兩個月平淡如水的相處下來,楚徹會減少對中山的恨對她的厭,更不覺他今早的動作是因她們之間有所親昵。

按理說,燕王後應同楚徹一般厭惡她才對,可燕王後卻親手將她送到了楚徹的身邊。而從前世來看,以楚徹對她的厭惡,即便他不玩.弄羞辱於她,至少不會如此泰然的將她留在枕邊這些時日。

燕王後和楚徹都如此反常,事情絕對非她猜想的那般簡單。

鐘娘替姜苒綰發,她看著銅鏡中姜苒的面龐,欣喜中帶了幾分欣慰:“公主生的這般美,太子殿下遲早會動心的。如今雖在位分上虧欠了些,好在殿下並無妻室,公主若是能得了殿下的歡心,以您的出身日後也不是……”

“鐘娘!”姜苒看著鐘娘,急聲開口打斷。

她的聲音微冷,還帶著幾分嚴厲,惹得鐘娘一愣。

“你可還記得來燕京之前我與你說的話?”

姜苒的面上沒了一絲的笑意,她透過銅鏡望向鐘娘,鐘娘見了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

“如今我們孤身在燕地,處處皆是耳目,若是再做不到謹言慎行,莫說保全自己只怕還要連累母國親人。”姜苒頓了頓,隨後冷聲開口:“更何況,我從未想過要嫁他為妻。”

鐘娘聽了一愣,隨後濕了眼角:“公主教訓的是,是奴婢失言了。”

姜苒聞言重重的嘆了口氣,她轉過身拉住鐘娘的手:“鐘娘,我如今屈身妾位我知您心疼我,可我嫁來並非因情愛只想給母國爭取喘息的時日,既無感情在,為妻為妾又如何?”

“我從未想過成為他的妻,如此僭越落人口實之話日後切莫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