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午後的陽光斜斜的從雲層流露出來,桌案前姜苒一襲百合色的復裙被余暉染上一抹暈黃。她翻找了半日醫書,仍是找不到為何金瘡藥會與普通散毒相克,鐘娘推門進來說小廚房搭配藥膳的食材備好了,可要先生了火?

姜苒聞言轉頭看向窗外的天色,心想著楚徹應該快回來了,便放下手中的醫書,起身隨鐘娘去了小廚房。

姜苒看著鐘娘忙前忙後的向鍋中放食材,隨後她上前一步,接過鐘娘手中的長柄湯勺:“我來吧。”

鐘娘聽了一愣,連忙拿了襜衣替姜苒圍在身前。鐘娘心知,嫁來燕地多月楚徹一直未碰姜苒一來許是燕太子倨傲,二來其實是姜苒本身未想爭寵迎合。燕太子揚言以妾納之固然可惡,可是昨日卻是毫不猶豫的將姜苒護在了身後,鐘娘看在眼裏,心裏著實是感動的,如今看姜苒肯親自為楚徹熬藥膳,鐘娘心中不由得生出些許欣慰。

鐘娘在一旁幫忙,她望著手邊的料酒詢問:“可需加些料酒去腥?”

姜苒本望著鍋中的藥膳出神,聞言她怔愣的看了料酒片刻,猛然回神,她終想到了楚徹背後的傷口惡化的原因,散毒與酒相克,會引起傷口潰爛發炎。

昨日燕後壽宴,她與楚徹皆飲了酒。

楚徹回了臨淵閣,卻未看見姜苒身影,陽光透過窗牖灑在西側的書案上,上面書籍散落,楚徹走過去,入目皆是些晦澀的醫書。

楚徹解下身上的佩劍,他回首面南墻壁上懸掛的長弓撞入目中,楚徹望了許久,終是收了目光,他喚來全元:“良娣呢?”

全元聽了俯身退下去尋姜苒,最後在小廚房尋到了鐘娘與姜苒的身影。

姜苒見全元便知是楚徹回來了,全元是楚徹在東宮裏唯一近身的小廝,姜苒也不必瞞他,她將藥膳盛出來:“殿下回來了?”

全元將姜苒親帶襜衣熬煮藥膳看在眼裏,隨後低頭答:“殿下正在臨淵閣等您。”

鐘娘用湯盅盛了藥膳跟在姜苒身後回了臨淵閣,見外室無人,姜苒轉入屏風入了內室,楚徹正背對著她寬衣,姜苒連忙上前幫忙。

他額間有冷汗細細冒出,姜苒一邊替楚徹寬衣,一邊道:“妾身替殿下煮了藥膳,殿下可要用些?”

姜苒將楚徹的外袍褪下來,他背後的中衣上已經染上了些許鮮紅,姜苒眸色微閃,隨後去衣櫥中尋了新的中衣。

姜苒垂著眸將楚徹的中衣解下,他精壯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中,他身體的溫度有些灼人,姜苒連忙將新的中衣替楚徹穿上。

楚徹垂眸看著身前的姜苒,她的小臉通紅一直延伸到脖頸耳後,楚徹輕扯了扯薄唇。

長案前,姜苒將藥膳端到楚徹面前,隨著蓋子拿起有濃郁的香氣溢了出來,姜苒先用一旁的辟毒筷試了毒,又盛了些許率先品嘗,才將湯勺遞到楚徹手中。

楚徹瞧著姜苒這一系列的動作,淡淡的扯了扯唇角,並未出言。

“不知可還合殿下口味?”姜苒觀察著楚徹的神色,輕聲問道。

楚徹聞言看著身旁的姜苒勾了勾唇:“甚好。”

“那殿下便多用些,這裏的黨參、白術、當歸、首烏都是補氣血的。”姜苒說著從長案前起身:“妾身去為殿下煎藥。”

姜苒斟酌好用藥,用小瓷瓶裝好藏在袖中,與鐘娘一同去了小廚房。

全元伺候在楚徹身旁,他瞧著楚徹眉眼間的神色,試探的開口:“月華長公主回鑾在即,殿下還要將良娣留在臨淵閣嗎?”

楚徹聞言握住瓷勺的手一頓,隨後他將手中勺子丟下,拿起一旁的絹布。

全元見了連忙上前將湯盅收拾好,楚徹沉默的望了全元許久,緩緩道:“孤自有定奪。”

全元聽了垂頭稱是,隨後端著長案上的湯盅退下。

鐘娘在小廚房外看著,怕哪個侍婢無意前來撞見,姜苒看著藥爐中的湯色,隨後取了一勺輕嘗,復又蓋上了爐蓋。

藥爐中滾滾翻湧出的熱氣,在姜苒白皙的額頭上留下一層細汗,姜苒擡起素手拭去,她放下手中的搖扇,隨後將藥爐中的湯藥倒入瓷碗中。

姜苒端著湯藥回了臨淵閣,見全元已經退下,長案也被收拾的幹幹靜靜。姜苒將瓷碗放在楚徹手邊,正要取了適量先嘗,手腕卻被楚徹捏住,他伸手從她手中拿走瓷碗,隨後將碗中的湯藥一飲而盡。

姜苒的眸子微閃,隨後垂下眸,其實她心中有隱隱的疑慮,楚徹雖說那隊刺殺的人是朝著他來的,可若真是楚徹的仇家,對方又想到在劍上塗毒,為何會塗些不及性命的散毒?

“昨夜的人殿下可查到了?”姜苒思量的許久,終是開口問道。

楚徹聞言挑了挑眉:“怎麽?”

姜苒見此,索性將心中的疑惑說了出來:“恕妾身直言,昨夜兵器所塗的散毒乃萬毒中毒性最低級的,那些人若當真是朝殿下而來,為何不選以劇毒,見血封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