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楚徹一連幾日都留在臨淵閣養傷,並未出東宮。藥田圍好後,姜苒擇了合適的藥材種子在田裏忙碌,如今已經近九月末,必須要趕在寒露前將這些種子栽種好。

姜苒著了一襲白色的襦裙,她的長發被隨意的綰起,被兩支素銀釵固定。她的素手正提著鋤頭俯身在藥田見忙碌,楚徹站在臨淵閣門前遠遠的望著那抹纖細的身影,姜苒總是出乎他的意料,本以為一國嬌女,定是同明月那樣鬧人,他娶她前便已心生厭煩,卻未想到她竟是如此溫順的性子。如今更是一人拿了鋤頭在藥田間忙碌,她與他印象中那些鬧人嬌氣的王公之女確是大有不同。

楚徹出了臨淵閣,緩緩向姜苒走去,她正將種子細致的埋入土中,燕地九月的天氣早已見涼,可她的額間仍有細膩的香汗浸出。

姜苒見楚徹來,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她白嫩的小手沾上了灰黑的泥土,她似乎未察覺擡起小手去擦拭額間的薄汗,一道如黛的痕跡在她白皙的小臉上浮現。

楚徹瞧著姜苒的模樣,不由得勾了勾唇,他停在她身前,擡手撫上她的額間,他的指腹輕柔的在她細膩的肌膚上摩擦。

姜苒一愣,她忍住躲閃的沖動,站在原地任由楚徹在她額間擦拭。

“這些事何不讓下人做?”楚徹將姜苒額間的痕跡擦拭掉,他收了手出聲詢問。

姜苒聞言望著藥田笑了笑:“在家時做慣了,如今既得了藥田總是閑不住。”

“孤一直好奇,你既為王女又為何會懂醫術?”

“王女怎麽了?”姜苒反問:“王女難道就只需安享錦衣玉食嗎?”

楚徹聞言不由得挑了挑眉,姜苒的語調雖一如既往的溫柔,語氣卻是第一次如此強烈。

“母後嫁了王室,又是外祖獨女,兄長不能學醫,自是落在妾身身上。”姜苒亦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激烈,她緩了語氣解釋道。

楚徹聞言淡淡的嗯了一聲。

姜苒知道,楚徹不願聽聞中山之事。

姜苒放下手中的鋤頭,這才瞧見自己臟兮兮的小手,也反應過來楚徹剛剛在她額間擦拭的什麽。楚徹身上只著了中衣,室外風涼,姜苒生怕楚徹再著了寒涼。

“妾身弄好了,殿下陪妾身回閣吧。”姜苒擡頭仰視著楚徹,露出了淡淡的笑顏。

楚徹垂眸瞧著姜苒小臉上忽揚起的笑意,扯了扯唇角,她倒是極會察言觀色,聰明的緊。

回了臨淵閣,姜苒凈手後,拿出為楚徹新研磨的金瘡藥。楚徹這幾日在姜苒細心的照顧下,背後的傷口漸愈,日日藥膳調理楚徹的氣色也恢復如常,瞧不出一絲受傷之色。王福前幾日尋了事故來問安,還暗下打量了楚徹的神色。姜苒猜測,應是燕王後派來探查的。

不知為何,姜苒總覺得燕王後與楚徹之間很是奇怪的,可是楚徹不說,她亦不能開口詢問,畢竟他們之間還未親近到如此地步,她若多言,只會惹了楚徹多心。

姜苒伸手替楚徹寬衣,她解下纏繞在他胸前背後的絹布,他背後的傷口已經隱隱愈合,再過幾日便可悉數結痂慢慢生出新肌。

姜苒將新制的金瘡藥在楚徹的傷口上塗抹開,隨後尋了新的絹布替他包紮,又從衣櫥中拿出新的中衣為他換上。用過晚膳後,姜苒服侍楚徹沐浴,他因背後的傷口不便就指了她,姜苒自知此為分內之事,現今整個東宮上下楚徹又只有她一個妾室,她是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的。

初次之時她確是手腳慌亂,眼神不知究竟該放在何處,慌亂間她到底是弄濕了楚徹背後的傷口,他倒是未惱,可姜苒著實煎熬。如今幾日下來,倒也漸漸熟悉,楚徹亦未有什麽出挑之事,姜苒懸著的心也漸漸放下。

浴房內鐘娘備好了熱水,一片氤氳的溫熱之氣。姜苒的面龐被這滾滾熱氣灼燒的微紅,她依次為楚徹寬衣,待他入了潛水中,她便浸濕絹布小心的替他擦拭身子,他背後的傷口從上次沾水後有些微紅,姜苒用藥調理了兩日才見好,如今再不敢讓它沾染上半分水。

浴房內的時間總是格外的漫長,姜苒替楚徹擦拭好身子,雙臂已經微酸,她轉身去取楚徹的中衣,他從水中起身,姜苒低垂著頭,再一件件的服侍他更衣。

楚徹看著姜苒,眸中有熱度一閃而過,他亦平息了片刻,隨後勾了勾唇,出了浴房。

姜苒看著楚徹轉出去的背影,雙腿忽的一軟,她跌落在地上,地上濺落的水花洇濕了她身上的衣裙。

……

姜苒在浴房躊躇了許久,終是換了中衣走了出去,床榻上楚徹正手執一卷在燭火下看書,他是真的愛看書,在姜苒印象中他幾乎每夜都會指卷看上一會兒。

姜苒走到床榻前,褪了鞋襪,小心翼翼的爬上床,楚徹見姜苒便放下的手中的書卷,他長臂一伸,她身上的馨香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