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日後楚徹趕到幽州城下,他只帶了一隊輕騎,其余人隨公孫謀按原定時日返回幽州,楚徹入幽州城直奔碼頭。

白逸修看著幾近風塵的楚徹,有些意外:“這麽快就回來了?”

楚徹坐在白逸修對面,從懷中拿出信丟至白逸修面前的長案上,他的身子微微前傾,眸子盯看著白逸修:“你這上所說,當真?”

楚徹話落,白逸修面上的神色幾近不可置信:“你就為這事趕回來的?”

楚徹聞言,眸子微眯,隨後他放松身子向身後的太師椅靠去:“少廢話,信上的內容可真?”

白逸修瞧著楚徹的反應,挑了挑眉,隨後伸手拿起長案上的信:“你不是心中有疑才大老遠的從燕北傳信給我,讓我徹查,怎得如今結果出來了,你又不信了?”

白逸修說完又將前不久他親手寫的信又看了一邊,確認無疑,隨後放回桌案上,他望著沉默不語的楚徹:“姜苒與魏廖確在雲驛客棧相會不假,時至戊時也不假。不過姜苒左右才在客棧內待了一刻鐘,如此短的時間若說有私情之事,多少牽強。”

“還有那姜苒不是日日宿在你的臨淵閣?究竟如何,不該你心中最清楚?”白逸修望著仍舊沉默的楚徹,忽的想起了什麽,他眸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笑意,語帶調侃:“還是說你根本沒有……”

楚徹聞言搭在長案的手指不由得用力,重重的在長案上敲了一下,他神色微冷的睨了白逸修一眼。

白逸修見此,識相的閉上嘴,眼中的笑意卻是不減半分。

“孤知道了,此事你不必再費心了。”

白逸修聞言一笑:“是。”

楚徹瞧著白逸修的笑意,忽覺不甚自在,轉了話題:“楚桓最近有何動靜?”

“一切照常,並無多大動作。”

楚徹微微點頭,叮囑道:“他生性多疑,你在他身邊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白逸修說著,忽然苦澀一笑,他擡起手臂,衣袖隨著他的動作向下滑去,露出他異樣蒼白的肌膚:“我如今被困在這四方之中,終日見不得陽光,能幫你的也只有這些了。”

楚徹見此神色也變得沉重,他頓了頓:“孤定訪遍天下名醫,治好你。”

白逸修聞言似乎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好啊。”

“聽松老的話,按時吃藥。”楚徹說罷從椅子上起身:“孤先走了。”

白逸修依舊靠坐在椅子上,對楚徹揮了揮手:“慢走,懶得送。”

楚徹平平的扯了扯唇角,隨後轉身離去。楚徹出了碼頭後徑直回了東宮,臨淵閣外楚徹站定了片刻,隨後才伸手推開臨淵閣的大門踏入,楚徹在臨淵閣內外尋不見姜苒身影,劍眉不由得蹙起,他對身旁的全元道:“喚王福來。”

楚徹坐在臨淵閣內,忽覺得陌生,從前他若出城長久不歸,回臨淵閣後閣內雖被打掃的纖塵不染,但卻是毫無人氣極為冷清的。如今,這裏似乎與他那日離去時無大差別,雖然依舊幹凈整潔可卻留有著無法抹去的生活痕跡,活生生的帶著些許莫名的溫暖。

王福隨著全元快步走入臨淵閣,他打量著楚徹的神色,隨後對著楚徹深深一禮:“殿下。”

“良娣呢?”

王福聞言,圓目眨了眨,如實答道:“被月華長公主喚去了。”

楚徹聞言眉心不由得一蹙:“何事?”

聞言,王福猶豫的沉吟了片刻,隨後道:“奴下也不甚清楚,只是良娣每日辰時就出門,日落方歸,如此也有十余日了。”

王福話落,楚徹的眉心愈發蹙緊,他從太師椅上起身,向臨淵閣外走去:“備車。”

……

月華長公主府,楚月華透過窗子看著跪在鵝卵石路上的姜苒,又望了望外面陰沉的隨時都會落雨的天,隨後冷冷勾唇一笑。

姜苒看著身下的鵝卵石小路,那凸凸凹凹的石子已經看的不甚清晰了,到底是她高看楚月華了,楚月華如此刁難,不過是在泄私恨。燕庭宮變,中山借兵是國政,她從未覺得中山虧欠燕什麽,更不覺她欠楚月華什麽。如同前世楚徹舉兵滅了中山一樣,物競天擇,燕強中山弱,強者生存罷了,楚徹亦不虧欠中山什麽。

她唯恨的是至親慘死,備受淩.虐侮辱。

如若中山國強,她誓死不會嫁來燕地,更不會下嫁給楚徹做妾。如若中山國強,她定不會在此忍受楚月華的刁難,轉身而去。

可中山不強,長兄還身在楚徹手中為質。

姜苒忍住心間的酸澀,忍住眸中的脹熱,忍住就要摔倒的身子。

楚徹下了馬車,快步踏入長公主府,直奔慶春殿。鐘娘看著姜苒的身影,眼睛已經連日哭的紅腫,楚徹轉出慶春殿正門前的玄關,鐘娘望見楚徹走來的身影,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待看清楚了,鐘娘奮力掙脫開身邊押著她的兩個小丫鬟,朝楚徹快步跑去,隨後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殿下,求您救救良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