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姜苒在臨淵閣內悉心養了月余,如今雖可以如常行走,但傷筋動骨需百日,亦不能行跑跳之事。

除了那夜姜苒再未見過楚徹的身影,晌午時王福來臨淵閣說王後在淑華宮內設了家宴,請她與楚徹前去。

姜苒腿傷初好,鐘娘不忍姜苒勞碌可卻也深知按照姜苒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是覺沒有資格拒絕的,鐘娘在衣櫥中替姜苒挑選衣服。

姜苒坐在妝奩前,雲芙拿著桃木梳子將姜苒的長發通順開,隨後靜候在一旁等鐘娘前來替姜苒挽發。

上次燕後壽宴姜苒著的那件冰紈襦裙因為回程時遇刺染了汙血,因衣料特殊所致無法清洗幹凈,可那料子太過難得,衣服裁的亦精美仔細,丟了著實可惜,姜苒便取了胭脂在襦裙上作了畫,在血跡沾染的地方繪了姜花。

潔白的花瓣,粉紅的花蕊,血跡沾染的裙尾被姜苒繪上一朵朵栩栩如生的姜花,或盛開或含苞或微凋,四時姜花在裙擺綻放,微風拂過好似置身花海,在冰白清麗的襦裙上添了一抹絕艷之色。

鐘娘將姜苒的長發綰起,以笄固定又尋了三支素白的白玉單釵點綴在側,最後將華勝綴於額前。華勝是軟金材質,被雕成了姜花形狀,花下有圓珠流蘇,綴於額前,顧盼回眸間,流蘇碰撞生搖。

天色漸暗,鐘娘不住的向書房處張望卻不見楚徹回來的身影,姜苒將鐘娘的動作看在眼裏,她從妝奩前起身:“雲芙,去備車。”

鐘娘聽了一愣:“公主不與殿下一同進宮嗎?”

姜苒聞言朝著鐘娘一笑:“是殿下不想同我一起入宮。”姜苒說罷攜著鐘娘出了臨淵閣向宮外走去。

東宮門外,駟馬高車停靠在外,楚徹靜靜的等在馬車內,姜苒攜著鐘娘還未踏出東宮便遠遠的瞧見了那輛馬車,姜苒的腳步不由得一頓。

全元候在馬車外,見姜苒來連忙迎了上去:“良娣,殿下在車內等您一同入宮赴宴。”

姜苒看著全元未動聲色,她朝他微微一笑:“知道了。”

馬車下設了杌凳,鐘娘扶著姜苒踏上馬車,姜苒站在車門前,望著車門上的雕花花紋片刻,隨後緩緩推開車門走了進去。

楚徹坐在馬車內,見車門被緩緩推開,他忽的側開頭冷著臉望向窗外。姜苒入了馬車不看一側楚徹的臭臉,她坐在了他的對面,亦推開窗牖向外看去。

她身上的幽香隨著車窗外湧入的清風盤旋在他鼻息間,楚徹微微側眸瞥了姜苒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她靜坐在那裏,額前的華勝隨風搖曳,她的皓腕正拖著白嫩的下巴,一雙美眸目不轉睛的盯著窗外,她身上的衣裙格外別致,似乎繪了一朵不知名的花樣,他匆匆瞥了一眼,瞧的不甚清晰。

一路的沉默,直到馬車入了燕宮,如今已入十月中旬,姜苒坐在馬車內,透過窗牖望著燕地鱗次櫛比的巍峨殿宇,燕地的嚴寒之氣終於在十月來臨時悉顯畢露,迎面的風愈發冷冽,姜苒感受著吹來的冷風,如若她沒記錯,燕地忽降的致使糧荒的暴雪就在幾日後。

馬車停在了淑華宮外,姜苒慢慢從窗外收回目光,她垂著眸,目光依舊未落在楚徹身上。楚徹盯著姜苒的小臉看了片刻,隨後率先起身向外走去。

楚徹下了馬車,姜苒才從車內起身,踏出車外,杌凳似乎沒有隨著馬車一路而來,這種高度,她若是跳下去,膝蓋恐是經受不住的。

楚徹站在馬車前,見姜苒站在馬車上久久不下來,他望了望馬車的高度又想著她那剛剛愈合的膝蓋,他走至馬車前,朝姜苒伸出了手。

淑華宮外立著許多奴仆,馬車旁亦立著楚徹的隊伍,姜苒雖心厭楚徹可到底是明白她不可在這裏讓楚徹下不來台。姜苒望著楚徹伸來的手掌,隨後將小手遞了過去,楚徹將姜苒柔若無骨的柔荑握在掌心,隨後抱住她的腿彎,將她從馬車上抱了下來。

姜苒站落在地上就要將手從楚徹的掌心間抽回,可楚徹似乎早有預謀般,將她的手攥的極緊,他面色如常的拉著她向淑華宮內走去。

燕後突然設此家宴,楚徹與姜苒都不知燕後何意,入了淑華宮才發現燕後只宴請了他們二人,燕後望見楚徹與姜苒攜手而入,眸色不由得深了幾分,她面上的笑容不減,滿是親切。

姜苒隨著楚徹向燕後見禮後,正要入席,卻忽然發現席對側亦設有一小席,一個妙齡的女子緩緩的從席前起身,對楚徹端莊一禮:“太子殿下萬安。”

楚徹神色平淡的望著那女子,隨後又瞧了瞧高位上的燕後,楚徹握著姜苒的手轉身入席:“免禮。”

燕後見此,眉梢微挑,她笑著介紹道:“這是你表叔家的妹妹,按輩分應算是你的表妹了。”

燕後話落,楚徹與姜苒皆明白了燕後此番之意,只是姜苒不解,燕後想給楚徹物色為何要喚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