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2頁)

楚徹獨自一人入了臨淵閣,一切都是熟悉的景設,卻清冷的他心間發寒。正逢盛夏,幽州的天也熱起來,可楚徹卻覺身處冰窖,身心寒涼。

楚徹轉入內室,床榻被鋪整的幹幹凈凈,妝奩之上姜苒平日所用的首飾胭脂皆整整齊齊的列於其上,身外之物她似乎一件也沒帶走,只是她走了,拋下他獨自走了。

再也沒有那個嬌小的身影在他回來時迎到身前,笑盈盈的望著他,為他寬衣陪他用膳。無論他多晚回來,床榻之上總有一個人等著他,即便睡得迷迷糊糊,可他上了床榻那溫熱嬌軟的身子便靠了過來,抱住他的手臂。

簫管有遺音,梁王安在哉,楚徹壓制住心間一湧而上的情緒,卻皆是物是人非。

全元趕到臨淵閣,他讓等候在外面的王福等人都退下,隨後推門入了臨淵閣,瞧見外室無人,便尋去內室,只瞧見楚徹一動不動站在衣櫥前,瞧著裏面發呆。

衣櫥間一部分是姜苒的衣服,同楚徹的混著放在一起,即便時隔數月,衣物上仍有隱隱香氣,是熟悉的思念的味道。

全元悄悄走了上去,他站在楚徹身側,正要開口卻猛然震住。楚徹似乎正盯著什麽,眼底泛紅隱隱有淚,全元順著楚徹的目光探去,亦是心上一緊。

衣櫥中正有數個繡品正正齊齊的擺著,同樣的花式,繡工卻在不停的進步,從最初的歪歪扭扭到最後的靈活生動,雖都是樣子卻也被完整的存留下來。

全元知道,良娣從孕初便開始學習刺繡,想給小殿下親手做肚兜,還向他尋要上好的紅色緞子。

全元對著楚徹張了張口,卻是一語也說不出。

楚徹似乎察覺到身側的全元,他伸手將衣櫥關上,隨後回身,他眼底雖仍紅著卻已見不到淚光:“中山那邊都有什麽動靜?”

全元聞言微微低頭答道:“良娣的身子好了許多,一直都是有鐘老悉心照料著,殿下還請放心。平日裏良娣大多去鐘太後宮中,或是去禦門看中山王,除了這兩處便是回夕佳樓,從未出過王宮,連禦花園也很少去。”

楚徹的眸色深了幾分,他不語的向外室走。

全元想了想跪在宮外的楚月華,試探的開口:“長公主殿下仍在外跪著,殿下要不要先讓公主殿下進來?”

楚徹的步伐一頓:“姑母沒走?”

“長公主殿下說您若是不放了封世卿,她便一直跪著……殿下,長公主這麽跪下去一來只恐玉體難消受,二來殿下攻下漁陽本就有不服者輿言四起,公主殿下若這麽跪下去只怕……”

“只怕天下人說孤不忠不孝?”楚徹的聲音有些冷,似乎是不屑,可全元卻看出了楚徹心底的寒冷。

先王遇害時,只有楚徹不在幽州,其他異母兄弟皆遭遇不測,唯有出嫁了的身在漁陽的楚月華這一個親人幸存。這些年楚徹對楚月華很是敬重與珍惜,卻未想如今楚月華竟變得這般不可理喻。她如今此舉,等同於將楚徹推至風口浪尖無異。

全元看著楚徹有些心疼,卻聽他聲音冷淡平靜:“姑母若是想跪便由著她跪。”

中秋將至,姜鐸下朝後直奔鐘王後宮中,姜苒正陪著鐘王後用早膳,姜鐸請安後落座在案前,很快有宮婢填上一副碗筷。

姜鐸詢問了鐘王後與姜苒的身子,隨後提及中秋。

因為中山王的喪事,鐘王後的意思便是一切從簡。姜鐸也正是如此思量。

早膳過後,姜鐸回前朝處理政事,被姜苒叫住,姜苒隨姜鐸一起出了殿外,站在屋檐下。

夏日的陽光極好,清澈明亮的光線灑下來,將姜苒身上的襦裙照亮,姜苒看著姜鐸道:“中秋後,我想去一趟祖陵,祭奠父王。”

“你的身子……”姜鐸有些擔憂。

“無礙的,”姜苒笑著搖了搖頭:“只是先莫要讓母後知道,難免又惹她傷心。”

姜鐸嘆了口氣,點頭算作答應,他想了想又道:“為兄看可能有空陪你一起,若是當真抽不開身便讓魏廖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