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第2/3頁)

余安雙手按按眼眶,小跑著過去。

周明謙把咖啡杯遞給她,“太苦。”

余安:“我去加糖。”

其實,這已經是加了糖和牛奶的咖啡。

傍晚時,奚嘉收拾好所有行李,在阿婆家的走廊下呆坐許久,最終,她還是決定去看看嶽老先生。

這一別,也許就沒有以後。

一路擠著景區公交,車上喧鬧,她的世界是安靜的。

青石板的那條小路盡頭,嶽爺爺正在院子裏修剪花草。

“嶽爺爺。”

在路頭,她就喊。

嶽老先生循聲看去,可不是奚嘉。

昨天阿婆給他打電話,說奚嘉徹底聽不見。他尋思著,奚嘉應該不會再來看他,她還是來了。

嶽老先生朝她招招手。

到了院子裏,嶽老先生給她一個矮凳,“累了吧?”

奚嘉指指耳朵,“爺爺,我聽不到您說什麽。”她很淺的笑了笑。

嶽老先生用剪下來的花枝在泥地上寫道:巧了,我也耳背,咱爺孫倆正好都圖個耳根清凈。

奚嘉嘴角的笑淡了些許,她知道,嶽爺爺一點都不耳背,只是為了寬她的心。

嶽老先生把剛才寫的字擦去,繼續寫:以後,咱們用心聽聲音。

那天,奚嘉一直待到夜幕降臨。

奚嘉回到北京,已經傍晚。

季清時等人出來時,給莫予深打了個電話,沒人接。他發了消息給莫予深:【我馬上接到嘉嘉,她應該不會再回你那邊,你晚上要不要來看看她?】

二十分鐘過去,也沒回復。

奚嘉拉著行李箱出來,季清時收起手機,迎過去。

季清時受不了奚嘉聽不到,到跟前就把她一把攬在懷裏,昨天早上接到她那條短信,他一整天都沒緩過來。

到達廳人來人往,奚嘉嫌棄的推開季清時,“我耳根子好不容易清凈,也不耳鳴了,多開心的事兒。”

季清時用力揉揉她的腦袋。

她現在裝的有多輕松,她心裏就有多難過。

司機推著行李箱先行離開。

季清時牽著奚嘉,奚嘉無奈,“二哥,我不是兩歲。”

季清時沒吱聲,拽著她往前走。她要是兩歲就好了,那時她能聽得見。母親知道奚嘉徹底聽不見後,在家哭了一天,今天給他打電話時,又哭了。

到了車上,奚嘉支著頭,幽幽看著季清時,“渣男!活該被葉秋給踹。對了,葉秋馬上就要開始新戀情,就說你酸不酸?”

季清時一瞬不瞬看著她,“你再說一遍。”話音落,他又意識到,她聽不見。

奚嘉開始唱歌,《余生》的主題曲。

她的聲音在車廂回蕩。

唱到一半,奚嘉突然停下,“對了,這首歌就是喜歡葉秋的那個男人原唱。”

季清時這次沒說話。

奚嘉哼著曲子,後來忘記唱到哪裏。她轉臉,跟季清時說起正經事,“二哥,我想跟莫予深離婚。你答應過幫忙的。”

季清時就知道,她剛才的歡快,是掩飾心裏的不安。

奚嘉靠在季清時肩頭,眯上眼歇了會兒。半晌,她輕聲道:“我身體馬上就要到最糟糕的狀態。我想趁清醒時,跟他把離婚證辦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變傻之後的樣子。滿足我這個心願唄。”

安靜許久。

奚嘉:“二哥,我累了。”身心俱疲。

季清時反手拍拍她的頭,示意她睡會兒。

季清時看向窗外,手機響了,是莫予深。

現在奚嘉聽不到,季清時直接接聽。

莫予深剛從向教授那裏出來,談的還不錯,有了初步合作意向。他知道奚嘉回來,姜沁跟他說了。

“你們現在在哪?”

季清時:“回我家路上。”頓了幾秒,他沒隱瞞,“奚嘉要跟你離婚。”

莫予深的聲音募地沙啞,“我猜到了。”

季清時不知要說什麽。

莫予深:“她突然徹底聽不見,心裏肯定崩潰,她想做什麽你都依著她。要是她明天還想離婚,你讓她去律所找程惟墨擬離婚協議。”

季清時說不出此刻的滋味。

他尊重莫予深的選擇,奚嘉這樣的情況,時間久了,除了家人,誰都沒那個耐心照顧她。

婚姻之於她,也沒什麽存在的意義。

結束了,就結束吧。

莫予深的聲音又傳來:“約好去民政局那天,你給她多吃幾顆褪黑素,讓她睡時間長點,等她醒來,你就告訴她,已經離了。我把筆記給她補上,她看了自然會信。”

季清時暗暗籲口氣,懸著的心放下。

他也自私,希望莫予深不離不棄。

“你考慮好了?”季清時不希望莫予深只是一時不忍。這個病,也許五六年能有好轉。

但父母拜訪的患者中,也有情況很糟糕的。

誰都不敢保證到底能不能康復。

莫予深:“我不是十幾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