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始終還是一個人,與孤獨為伍

“你來聞一下,好聞嗎?”

“好聞!像是沉香,可聞上去要比沉香的氣味柔和啊。”

“是白木香,也叫土沉香,剝離樹皮的樹脂,我將木香裏苄基丙酮、白木香呋喃醇分離,只抽取白木香酸、白木香醛和揮發成分的茴香酸等氣味,就是你現在聞到的味道。”

“氣味分離?左時,你太牛了!”

“利用這種方法,我們很快就能知道秘方裏的秘密了……”

……

“放我出去!你們放開我!”

“放你出去你又能做什麽?你以為你還能做什麽?”

“你這個瘋子!你會遭報應的!”

“會不會遭報應不知道,我只知道從今以後沒人再會相信你說的話……”

蔣璃猛地睜眼,大口喘著氣,夢境交疊,耳邊還回蕩著夢裏的撕扯、憤怒和歇斯底裏,夢中殘缺的片段像是一場車禍過後留在腦中的碎片,紮得她腦神經生疼。

她從床上坐起,抱著頭。

疼痛難忍,像是長了腳,由頭到心口最深處,如紮了把刀,不停地剜肉挑筋。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她再也承受不住,踉踉蹌蹌下了床,沖出了臥室。

窗外夜深,三十幾層的高度,星空很深,月兒很圓。

蔣璃扯過沙發上的挎包,抖著手從裏面掏出一個扁平長方形的黑色金屬煙盒,順勢也帶出了一把刀。

是她剛買的那把芬蘭刀。

蔣璃怔怔地看了少許,手緩緩伸向它。

最適合野外生存的刀,削鐵如泥,更別提是筋骨了。

手指剛碰到刀柄,倏地止住。蔣璃急促呼吸,盯著近在咫尺的芬蘭刀,許久,手轉了方向,摸過煙盒。

輕輕一按,金屬蓋彈開,盒裏有十支黑色細長的女士煙。

點了支煙。

煙絲漸漸圍身,染了煙中香,似高山青木之氣,似蒼山雪水之味,又是極淡的清雅,清冷中有一絲溫暖。

蔣璃吐了一口煙霧,這香氣終究安撫了她的緊張和焦躁不安的情緒。尋了落地窗旁的一角窩下來,一手夾著煙,一手環抱雙腿。

月光清冷,落在敞開的金屬盒嵌著的合照上,合照裏的女子長發飄飄笑靨如花,男子含笑俊逸軒昂不凡,兩人相依相偎,眼裏唇角都是甜。

左時……

你教會了我怎麽面對孤獨,可現在,我始終還是一個人,與孤獨為伍。

蔣璃將臉埋在膝蓋裏。

夾煙的手還在微微顫抖,手腕上那只青色的眼在煙絲繚繞下似乎也陰郁了不少。

也許左時永遠都不會知道,在他之後,她也開始了害怕面對噩夢醒來的深夜。

手機鈴乍響。

在這樣寂靜的午夜,突然有了動靜的手機總歸不是好事。

唯一的好處是,讓蔣璃覺得她不是唯一醒著的人。

接了手機,那頭是蔣小天鬼哭狼嚎的動靜。

“蔣爺,出事了!”

蔣璃趕到的時候,房間裏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客廳裏都是保鏢不說,各個慌裏慌張,只穿了一條小褲衩的邰國強騎在蔣小天的後背上,形似八爪魚,嘴裏不停喊著,“走開!你給我走開!別纏著我!”

蔣小天背著邰國強,兩只手亂劃拉,可邰國強的力氣不小,胳膊卡住蔣小天的脖子,雙腿纏在他腰上,任蔣小天怎麽晃都不下來,見蔣璃來了,跟見著千年救星似的哀嚎,“爺,救我!”

景濘也在,顯然這一幕弄得她不知所措,看到蔣璃後先是愕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說,“蔣小姐,快來處理一下吧。”

蔣璃也沒理會景濘異樣的目光,上前後將挎包往沙發上一扔,沖著那幾名保鏢喊了一嗓子,“分開他們啊。”

是邰國強手底下的保鏢,許是怕傷著老板也不敢來硬的,聽蔣璃這麽一吼,幾個大男人這才上前來掰腿的掰腿,撬胳膊的撬胳膊,蔣小天頂著雞窩頭直嚷嚷,“哎,輕點!扯我胳膊幹什麽?哎呀,脖子!脖子!”

好不容易把邰國強從蔣小天身上拉下來了,卻見他還是歇斯底裏,沖著空氣不停地揮舞手臂,“走開!走開!”

兩名保鏢死命拉扯著他,但也顯得有些吃力。

蔣璃走上前,避開他揮舞的手臂,叫他的名字,“邰國強,看著我!”

邰國強這才緩過神,見是蔣璃,激動地一把將她胳膊箍住,“法師救我!她來了!她就站在那!”說著抽出另只手往門口那一指。

蔣璃只覺得胳膊被抓得生疼,一時間又掙脫不開,見邰國強沖著門口方向又開始大喊大叫,一皺眉,擡起右胳膊朝著他的頸部狠狠掄下來,邰國強悶哼一聲,下一秒像是爛泥一樣癱軟在地。

保鏢們見狀不悅,剛想開口,蔣璃沒好氣道,“把你們主子擡回屋。”揉了揉左胳膊,低咒,“大爺的!”

等邰國強被擡回臥室,蔣小天才緩過來,生怕蔣璃一個怒氣撒他身上,馬上道,“您布置的一切我都沒動啊,是邰國強自己不知道抽什麽瘋,淩晨剛過就跟詐屍似的,非得說鬼來了,腦袋上頭的鈴鐺連動都沒動!爺,他是不是裝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