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陸東深你混蛋

在譚耀明手下產業被查封之際,唯獨凰天被擱淺,緣由是不論官場還是道上的人雖然都知道凰天的幕後老板是譚耀明,但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凰天是譚耀明的產業,所以凰天只能成為一條漏網之魚,仍舊由明面上的老板伍哥來打理,然而看得出凰天的輝煌已經過去。

蔣璃進來的時候,凰天雖沒面臨整改,可也沒對外經營。工作人員基本上已經被遣散,更是沒有姑娘們的身影了,只留下幾名保潔在維持凰天的整潔。伍哥這麽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見蔣璃來了眼眶都有點泛紅,她進凰天之前已經壓了眼淚,進了凰天見到眼前的光景鼻子又是一酸。

伍哥很快看見了陸東深的身影,面色一僵,蔣璃輕聲說了句無妨。伍哥點點頭,靠近她說,譚爺的葬禮你還是不要參加了,畢竟現在條子緊盯著你呢。

蔣璃搖頭,她想說她必須參加,可嗓子哽得要命。譚耀明和齊剛等人的葬禮一直是蔣小天在忙,時不時會跟她溝通相關事宜。

伍哥輕嘆說,譚爺泉下有知也不會讓你出面的。蔣璃壓了好久才又把一場悲愴壓下,她跟伍哥說自己想在這待一會,伍哥掃了一眼陸東深,但也沒說什麽就先離開了。蔣璃繞過中央舞池去了走廊深處,大廳的光線幽暗,走廊深處更像是罩在黑暗之中,

她的身影就被那條宛若人生漫長的黑暗漸漸吞噬,黯淡得形同一張老舊的歲月照片。

陸東深耐著性子等候,沒急,沒催。

又過了一會兒,蔣璃出來了。

原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變得更是蒼白,尤其是在幽暗的光影裏,那張臉慘白如紙。她始終沒多言一句,坐回貴賓區的沙發座裏,雙腿屈起雙臂環抱膝蓋,一瞬不瞬地看著那中央舞池。

人人都說,凰天的舞池是用金子壘起來的,當姑娘們在上面曼舞輕歌時,一株株金蓮就是搭建舞池的基石。

蔣璃看著看著笑了。她似乎聽見凰天曾經的熱鬧,能聽見下面的客人瘋狂地在喊芙蓉的名字。她似乎又看見了譚耀明,匿在沙發裏,燃上支雪茄,藏於凰天的熱鬧之中,她還看見了自己,沒事總喜歡到後台去調戲姑娘們,她們圍著她膩著小嗓子叫她蔣爺,她就打趣地問她們,你們是喜歡譚爺還是喜歡我啊?姑娘們就像是泥鰍似的黏在她懷裏說,我們當然更喜歡蔣爺你了。

往日的熱鬧和此時的安靜相互拉扯,曾經與現實層層疊疊交織如海浪。觸景生情這四個字真是要不得,它是一把利劍、是鋒刃,能將整顆心剖得鮮血淋漓還甘之若飴。

陸東深雙手插在西裝褲兜裏,於光影下而立,晦澀不明的浮動暗影落在他寬拓的肩膀上,他的俊臉幾乎噬在暗處。他看著她,任由她在歇斯底裏地平靜,形同枯槁的木,沉默、悲涼。

直到手機響,蔣璃的肩頭顫了一下。

陸東深接起,那邊說完後,他淡淡地說了句知道了。

他走到沙發前,高大的身影映下,被頭頂的光斜落,將蔣璃罩了個嚴實。蔣璃的視線被他擋住了,但也沒移開,似乎她原本就不在看舞台,只是沉浸於悲涼的過往裏。

許久,她才說,“陸東深,我累了。”

陸東深擡手揉了揉她的頭,“累了,我就帶你回去。”

“回去?”蔣璃仰頭看著他,眼裏是迷茫是仿徨,喃喃,“我還能回哪去……”

陸東深收回手,眸底深處多了絲憐惜,“明天跟我回京。”

蔣璃一怔。

“在滄陵城的是蔣璃不是夏晝。”陸東深看著她,“夏晝,只是來解決天際酒店中邪一事,她不認識譚耀明,也不知道冬祭的事。”

“不……”蔣璃失聲,“我不能走,譚爺的葬禮——”

“既然都不認識譚耀明,為什麽要參加他的葬禮?”陸東深眉心微微一蹙,盡顯嚴苛。

蔣璃盯著他,漸漸眼神暗涼,緊跟著起身就要往外走,下一秒陸東深長臂一伸就將她的腰攬住。這兩日壓在心頭的憤恨和悲涼瞬間井噴,蔣璃發了瘋似的推搡著他,“放開我!”

陸東深繃緊了下巴,任由她的怒吼的嘶喊,她拼命想要沖出他手臂的桎梏,他卻是用了力的,緊跟著將她摁回沙發上,雙臂朝兩旁一搭,將蔣璃結結實實困在他胸膛和手臂圈成的狹小空間裏。

“陸東深你混蛋!”蔣璃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捶打他的胸膛,推搡他的肩膀,他身上一絲褶皺都沒有的襯衫淩亂了,但仍巋然不動,任憑她在他懷裏嘶吼。

直到他脖頸被她尖細的指甲抓傷,洇出了血跡,直到她紅了眼質問他憑什麽這麽做。陸東深騰出只手,繞到她的後腦一控,俊臉幾乎壓上她的,嗓音低沉有力,“憑你現在已經不是譚耀明的女人了。”

蔣璃怔怔地看著他,很快,眼眶聚集成淚,滑落。陸東深松開箍著她後腦的手,修長的手指攀上她的臉頰,為她拭淚。可淚水像是場傾盆,控制不住,他就一點點給她擦拭,耐性十足。蔣璃的內心終於崩塌,抱住陸東深的脖子,臉頰埋了過去,緊跟著狠狠咬了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