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戲外的人最有樂趣

煙絲在陸起白指間搖曳,細白得像是能勒斷喉管的線,一點點伸到景濘的身周。他盯著她,不怒反笑,“繼續說。”景濘起身,拳頭緊攥,“陸門,你幾乎能跟陸東深平分秋色,手底下的四家子公司穩賺不賠,卻心甘情願來天際寄人籬下。看上去像是被董事局趕鴨子上架,實則是尋找契機轉戰內地市場。陸東深面對內地這麽大片市場自然不會放過,親王府那片地對他來說不過就是打通政府關系的踏腳石,只要政府的口子一開,他就能利用天際目前在國內的資源順理成章地嫁接陸門的生物制藥,不過就是資本對接,對陸東深來說沒那麽難,再加上亞洲人工成本較歐美低太多,陸東深想要染指生物制藥,在中國或印度等地就能解決人工問題,所以,不論從哪方面來看陸東深對於生物制藥這塊都是勢在必得。這就動了你陸起白的蛋糕,陸門最大的生物制藥工廠在你手裏攥著,你缺的就是生物制藥的分銷權,本來憑著你手底下公司的業績,生物制藥整條產業鏈也算是你的囊中之物,但經過陸東深這麽一攪合,這十有八九的把握就成了懸而未決。”“親王府那片地是政府的燙手芋頭,對於企業來說卻是贏得政府合作的最佳開山石,政府想要合作的企業無非要滿足兩點要求,一是資本雄厚,二是信譽度高,這也是天際能脫穎而出的原因。可天際一旦失了信譽,引得民眾不滿,輿論漫天,這對合作來說是滅頂之災。當然,一個項目沒了毀不掉天際,但能毀了在國內的聲譽,陸東深的能力也會遭受質疑。此消彼長,一旦陸東深受阻,國內生物制藥工廠的事也會泡湯,正好給了你喘氣的機會。”她的聲音很脆生,在只有彼此兩個呼吸裏的房間慷鏘有力,一字一句揭開了陸起白有可能的心中所想。可陸起白聞言並未惱羞成怒,他饒有興致地看著她,許久後彈了下煙灰,開口道,“景濘啊,我突然覺得把你放在他身邊可惜了。”

景濘抿著唇,警覺地盯著他。陸起白抽了最後一口煙,掐滅煙頭,起身,景濘下意識退了半步,他就朝前邁了半步,她再退,小腿抵到沙發,一個沒穩跌坐,他就逼上前,掐住她的下巴,命她仰著頭。

“這麽聰明的女人一旦背叛我了可不好。”

景濘忍著下巴的疼,“這麽說,商川的事果然跟你脫不了幹系!”陸起白壓下身,將她一點點逼到沙發角落,笑了,“陸東深得罪太多人,有些事不用我親自動手都有人迫不及待,景濘你記住,人在局中遠不及身在戲外更有意思,站得高自然就望得遠,看戲除了能看熱鬧,還能將一切人和事運籌帷幄。關於這點陸東深最擅長,只可惜,因為一個夏晝他就不得不深陷棋局,想要脫身,太難。”

景濘心口一涼,陸起白這番話像是回答了她的問題,可更多的是在暗示陸東深這次身陷囹圄的征兆。

“陸起白,你會遭報應的!”景濘仰著頭盯著天花板上的虛影,是她孱弱無力抗爭的痕跡。

陸起白低笑,“有你相陪,有報應又怎麽樣?”

夏晝窩在床上研究那把從鐘裏飛出來的匕首時,門鈴響了。她看了一眼床頭的時間,十點十五。

將匕首往睡袍兜裏一揣,趿拉著拖鞋到了玄關。門外的人很有耐性,門鈴按得不疾不徐,她看了一下貓眼,略驚訝,趕忙開門。

是陸東深。

高大的身子靠在門邊,襯衫的扣子解開了幾粒,挽著袖子,眉宇間看上去有點倦怠,夏晝鼻子靈,“你喝酒了?”

“晚上有應酬,多少喝了點。”陸東深一手撐著房門,“我打擾到你了嗎?”

“還沒睡呢。”夏晝側身讓他進來,“你現在進我家就跟走自家城門似的,樓下的警衛都視你不見了。”

陸東深敲了一下她的腦袋,“你當下面的人眼瞎?我跟你同進同出多少回了,癡呆都能知道咱倆什麽關系。”

夏晝撇撇嘴。陸東深進了客廳後坐在沙發上,看來是真累了,將手表一摘放在茶幾上,頭仰靠著闔上眼,也不說話,就像是回到自己家似的隨意。夏晝揣摩他今晚上門的意圖,雖說她跟他是相擁相臥過,可兩人之間還保留著彼此的獨立空間,同居這種事誰都沒提出,她覺得有時候陸東深雖說臉皮有點厚,但像是冒然跟個女人同居這種事,像他這種有潔癖加強迫症的人估計不會做。她繞到沙發後面,手指搭在他的兩側額角,輕輕揉按。陸東深沒睜眼,但眉間的紋路松開了不少。室內的燈光沒開到最亮,淺淡的鵝黃色,落在他的眼角眉梢,深邃的輪廓讓人看了心動。她忍不住低頭吻了他的眉心,問他,“舒服些了嗎?”

“嗯。”陸東深闔著眼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