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當夜(第3/4頁)

“不會是……怨靈真來了吧?”陳瑜戰戰兢兢。

風在嗚咽,雨點砸著戲樓的頂檐,除了那一聲響,似乎還有什麽聲音淹沒在雨點聲中。

饒尊眉心一蹙,“像是有人?”

夏晝的目光往對面一掃,道,“閣樓!”

兩人說著就要離開戲台,陳瑜見狀一把扯住夏晝,“你走了這怎麽辦?”

“你守著。”

“啊?不行、我不行!”陳瑜快嚇瘋了,“我跟你們去,我不想留在這!”

饒尊拍了板,“帶她一起吧,留在這萬一出什麽事呢。”

夏晝想了想,叮囑她,“記住,不論看見什麽都別大聲嚷嚷。”

陳瑜不知道能看見什麽,嚇得渾身發抖,硬著頭皮點頭。不管能看見什麽,總比待在這裏獨自面對要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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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的雨讓景濘心神不寧。

回到車裏,肩頭濕了大半,她顧不上擦幹凈,將剛剛拿到手的牛皮信封打開,裏面是五六張照片。

這些照片她在剛接到手時匆匆掃了一眼,給她資料的人說,老板也沒有為難你的意思,只是到時候你打個電話,轉手將這些照片郵走就行。

那人口中的老板她知道,是陸起白。

現在回到車裏,她才一張張翻看,每看一張,心情就低落一層。將照片重新裝回信封,景濘覺得心頭像是壓了塊磐石,死命壓住這致命的窒息感,撥了一通電話過去。

那頭很快接通了。

“陸起白,你這次到底想幹什麽?”景濘盯著前擋風玻璃,豆大的雨點砸上去很快就攤開,然後模糊一片。

陸起白的嗓音猶若幽靈的手,哪怕是隔著手機也能通過電波伸過來卡住她的喉嚨,“很快你就知道了。”

景濘死死攥著手機,對方掛了許久後她都沒反應過來。

心早就跌入了風雨之中,似無根的浮萍,無處可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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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晝猜測的不錯,戲台之所以建那麽高,目的就是為了能讓住在閣樓裏的人看戲。

如今的閣樓裏面空空如也,地上撒了不少紙錢,已經隨著歲月輪轉褪去了顏色,成了一張張慘白色的圓錢,貼在地上的,又有被風刮起來的。夏晝三人沖上閣樓時,數十張泛白的紙錢就在空中飛舞,只源正對面的窗子被砸開了一個大洞,玻璃碎了一地,一張破椅子歪斜著倒在窗子旁。風就從洞口子裏呼呼往裏鉆,夾雜著雨水。

陳瑜剛站穩腳步又被飛起來的紙錢嚇了一跳,等看清楚是怎麽回事的時候方才松了口氣。但凡閣樓都是廂房,不見足光,所以這裏有著一股子很強烈的發黴氣味,夏晝覺得鼻子刺痛,忙捂住鼻子,又暗自問陳瑜,“你仔細聞聞這裏,除了發黴的氣味還有什麽?”

陳瑜是做調香師的,鼻子的確是比平常人靈敏,但也沒達到夏晝這種天生天養的本事,仔細辨別了番,搖頭,“就是只有發黴的氣味。”

問及饒尊,饒尊也說只有發黴味。

夏晝邊捂鼻子邊說,“我們剛剛聽到的聲音就是這傳出來的,閣樓唯一的出口我們在戲台那邊就能看到,所以,人肯定還在閣樓裏。”

這也是饒尊的想法。很顯然,就在剛剛這裏是發生了什麽,可他們趕到後不見人影,如果對方逃脫了,哪怕速度再快他們也能從唯一的進出口看到。閣樓足有三層高度,他剛才看了窗子,下面並無繩索,不可能有人從窗子爬走。

陳瑜掃了一眼閣樓,小聲說,“這裏一眼就能掃到頭,人能藏哪?”

夏晝也是想不通。

閣樓的面積不大,放眼看去也就三四十平的樣子,偶有隔斷還遮不住視線,又沒有可藏身的家具,如果有人,還能憑空消失了?

她放下手,釋放了鼻子。

風的功勞,將室內發黴的氣味吹散了些。她呼吸的時候雖說有點艱難,但也不至於全程都捂著鼻子了。除了發黴的氣味還有雨腥氣,又裹著王府裏盛開的繁花、老舊屋梁腐敗和夜雨之下盛夏的氣味等等,這世上有物質的存在就有氣味,偌大的親王府,組成的物質何其多,

氣味也就何其復雜多層。

除了這親王府還有這大千世界、還有人體本身。

所以,在別人只能聞到浮面幾種氣味時,夏晝聞到的卻是深層次物質組成的氣味,各種交織遊走,各種包容消散。

所以,此時此刻,在這些氣味裏,她還聞到了一種氣味,極弱,被風扯得所剩無幾。

來蘇水味。

她最討厭的氣味。

現在不少醫院都想盡辦法除去來蘇水的味,尤其是高級病房,但再怎麽除掉,普通人可能聞不到,夏晝還是能聞出來的。打從養父母過世後,她對這氣味就異常敏感,總覺得這氣味就像是長了鋸齒似的,落在鼻子裏總會生疼,甚至有一次譚耀明受傷進了醫院,她在病床前守了一晚上,等第二天清晨時她的鼻子都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