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只願他安好

庭院內有銀杏,照著樹幹的粗度來估算樹齡,大抵也有上百年了,古枝參天,蔓延於琉璃青瓦之上,郁郁蔥蔥。這樹最美是在深秋,湛藍的天襯著金黃的葉,美得徹底和幹凈。

以前古樹之下是草坪,修剪得十分規整,夏晝受不了只做觀賞性的草坪,在她覺得草坪就是用來坐著和踩著的。就在某天得空的時候弄了些老木頭來,畫圖拉線鋸斷截圓,打樁去毛刺,榫卯結構為主,沒用一根鋼釘,利落地做了簡單的木桌木椅,刷了環保水漆。又在古樹下拉了燈線,數多小燈影匿在葉脈之間,就像是來了群螢火蟲做客。最適合品茶吃水果聊天,尤其是夏夜,白天熱浪燙熟了地皮,到了晚上有了風,就成了愜意。夏晝又在木桌椅下方和古樹葉脈間放上裝有香樟木和驅蚊蟲草藥的白紗包,

這樣一來就避免了想要在夏夜撒野卻被咬了一腿包的尷尬。

市面上的煙夏晝從不碰,她給了阮琦一根訂制煙,取自於她之前的黑色煙盒裏。她極少抽煙,除非被記憶所累,燃上支煙方能緩解壓在她內心深處的恐懼。

但跟陸東深在一起後她就沒再抽過。

陸東深沒給她回憶過往的時間和精力,那專門訂制給自己的煙草就始終擱淺了。

阮琦吞吐了一口煙霧,任由煙絲沉溺在夜色裏,又跟桌案上的百花茶香格格不入。她說,“苦澀。”夏晝沒抽煙,在掐薄荷葉,采最嫩的葉尖備用,身旁是個竹簍子,裏面放著的都是待摘的薄荷葉。她沒說話,直到阮琦又補上了句,“最苦的回憶配上最苦的煙草,才相得益彰。”

夏晝掐薄荷葉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後指甲一扣插進葉脈裏,清涼味沾了手指。“這年頭活著不易,誰還沒有段苦澀回憶?”“可你的不一樣。”阮琦彈了彈煙灰,“我鼻子雖沒你靈,但我相信我的直覺,你的故事一定很精彩。當然還有……”她擡眼看著夏晝,“我們都是一類人,所以相處方式只能走極端,要麽成朋友,要麽成仇人。”

夏晝將摘好的葉子放進墨綠色清碗裏,說,“我這個人沒什麽朋友,看我不爽的倒是大有人在。”

“你倒直接。”

“你剛剛說了,我們都是一類人。”夏晝挑眼看她,“所以都會覺得,交朋友這種事不必強求。”

“怪不得饒尊心心念念,這個時代,真正灑脫的姑娘不多。”阮琦道。

夏晝沒避開這個話題,但也沒迎合,瞅著她手腕上的青痕,“饒尊還真夠狠的了。”

“你的話對他來說就是聖旨。”阮琦嗤笑。

“你想走他有本事攔得住你嗎?”夏晝反問。

阮琦看著手指裏的細長黑色煙身,“讓你對付幾個雇傭兵出身的保鏢試試,用氣味?饒尊吃一塹長一智,自從上次中招後我再想利用氣味做點文章很難。”

夏晝聞言笑了,“我特別好奇你在王府用氣味影響饒尊的目的。”

“他太礙事。”

“那第二次呢?你為什麽對他用催情的東西?”

阮琦哼笑,“你也是懂氣味的,有些氣味用重了鉗制人,用少了就成催情的了,那次是饒尊誤打誤撞,我對他用催情的?美得他。”

“那你捅人一刀幹什麽?”

阮琦面色閃過尷尬,沒吱聲。

夏晝一臉的風輕雲淡,“我猜想,當時受了氣味影響的饒尊是想對你做什麽。”

阮琦有些慍怒,但很顯然被夏晝猜中了。

“你失手把人捅傷,心裏自然愧疚,所以饒尊這幾天對你再過分你也就忍了,再不濟,他還有幫你免了牢獄之災的恩情在呢。”

阮琦吐了個煙圈,“你這個人果然是挺討厭的。”

夏晝將剩余的薄荷葉一股腦倒出來,“那就換個話題吧,你跟季菲關系不錯?”

“聽過她的名字,跟她不熟。”

“江山圖裏的石料是你給她的,不熟的話能冒那麽大的險?”夏晝不動聲色追問。

阮琦朝椅背上一靠,“我已經跟你說過了,那個石料值不少錢,我只知道她是買家,能出的起錢,就是這麽簡單。我需要錢,否則怎麽能留在親王府。”

“這些年你靠倒賣珍奇草藥和原料賺了不少錢吧?”

阮琦並不瞞她,“我賣的東西都是有市無價,找上我的都不是窮人。”

夏晝放下手裏的薄荷葉,拄著下巴看她。

“看我幹什麽?”阮琦覺得渾身不自在。“我年輕那會特別犯糊塗,買了不少名牌包和鞋子,現在還有好多連簽都沒揭的呢。”夏晝一本正經地說,“你這麽喜歡倒賣珍貴東西,幫我倒手賣賣包唄,我那好多限量版呢。”

阮琦怒視著她,“夏晝,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個才會翻山越嶺找原料!”

“開個玩笑而已,淡定。”夏晝也不打算繼續糾纏關於季菲的話題,想來阮琦在這件事上真實度極高,從她善於使用氣味來看,她的確是接觸了不少珍貴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