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沸騰的秦川

陸東深始終沒說話,跟饒尊要了根煙,點燃,狠狠抽上幾口後才咬牙道,“留著。”

就這麽唯一一個活口了,不能讓他死了。饒尊二話沒說,在祠堂附近尋摸了一圈回來,手裏多了條繩子。綁人的時候沒少使狠勁,兩只眼睛都快冒火了,等綁瓷實了之後,他想了想,將身上早就快七零八碎的T恤衫撕了一塊下來,抓了草皮、枯藤等東西裹在碎布裏,系緊成團,塞住那人的嘴。

看得阮琦都覺得嘴巴跟著疼。

少許後她跟饒尊說,“能塞住嗎?等他醒了用舌頭一頂不就吐出來了嗎?”有時候看些影視劇裏就有這樣的片段,劇中角色被人用一團布塞住了嘴巴嗚嗚直叫,她就總會想,這麽個塞法壓根不科學啊,不管你塞得有多緊,只要口腔蠕動,布團總會松動啊,再說了,舌頭的功能也不能的等閑吧?饒尊聞言後,叉腰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後從背包裏取出黑色膠帶,尋了膠帶頭一扯,撕拉一聲抻出一大截來,照著那人的嘴一貼,又囫圇個地繞著他的頭一纏,結結實實地把布團固定在那人嘴裏。

阮琦在旁看著,心裏想,嗯,這樣的話還真頂不出來了,影視劇裏也應該這麽拍。

對於要自己命的人,蔣璃向來不心慈手軟,所以饒尊怎麽個暴行在她眼裏都是如沐春風,換做是她,她都有恨不得宰了他的心思。

祠堂裏的狀況才是蔣璃所擔憂的。

她盯著陸東深的後背,衣服豁口下的傷口觸目驚心的,她的心臟都一縮一縮地疼,每疼一次她就想捅那人一刀。

她知道對於陸東深來說,三年前經歷的九死一生遠遠超過這次,也知道這傷勢對他來講也不算什麽,可就越是這樣她就越是心疼。

人心貪欲,為了利益可手足相殘可殺人滅口,而陸東深,偏偏就生在這樣的一個陸門裏。

她不經意想到秦蘇曾經跟她說,沒有人生來就喜歡爾虞我詐,東深也一樣,也許他真正的快樂是在山野吧,他一向喜歡戶外生活,可惜投錯了胎。遊走戶外的陸東深,身上有一種能讓人著迷的吸引力。像是他到了滄陵之後,雖然她很清楚他身上的擔子有多重,但總能覺得他像是卸去了在城市裏生存的厚厚盔甲,恰似換了個人似的生活。

來寂嶺途中的這段日子,雖說危險重重,可他臉上的笑容多了,算計少了,活得很像個普通人,自由自在的,如只海東青。

他有多灑脫就有多性感,是自然而然的野性流露,能吸著人的魂勾著人的魄。

陸東深並不知道蔣璃瞅著自己的後背能想這麽多事,他扭過頭去瞅祠堂裏,那裏頭竄起的火苗還在,不大不小,可以是場災難,但又可以瞬間撲滅。

他吐出了一口煙霧出來,然後起身進了祠堂。

“你要幹什麽?”蔣璃有氣無力地問他。

他臨踏進祠堂門的時候扔了句出來,“把事情再鬧大點。”

半小時之後,整個秦川都沸騰了。

村中的壯年們各個都手拎木桶一趟趟往祠堂這邊跑,慌裏慌張的,有的幹脆利用牛車把家裏的水缸都給運來了。

婦孺們全都擠在牌樓附近往祠堂裏頭瞅,急得直跺腳。還有些上了年齡的,有心無力幫不上忙,擔憂地直抹眼淚。

大家嘰嘰喳喳的,說什麽的都有,面色驚恐無措,更有大膽的人,直接指著陸東深和蔣璃所在的方向指指點點。

他們一是指陸東深幾人,二是指院中南側一字排開的九具屍體。陸東深等人始終沒離開祠堂的院子,他們選了院落的一個角落裏坐著。在秦川人救火的時候,蔣璃從饒尊帶回來的包裏取出消炎藥,先讓陸東深和饒尊口服了幾粒後,然後給他們的傷口消毒包紮。

阮琦為蔣璃打了下手,幫著饒尊清理傷口。她跟蔣璃一樣,自顧自地處理眼前這兩個男人的傷勢,沒理會秦川人的指點,任由他們隨便什麽眼神都不在乎。

倒是饒尊心裏不舒服了,啐了一口,低語,“瞅瞅這些無知婦女們的嘴臉,弄得就像是咱們燒了他們祠堂似的!”

阮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陸東深,沒說話。饒尊在說話這話後也突然想到了陸東深之前的行為,方覺這話說得不妥,清清嗓子,不著痕跡地補充了句,“這事吧,說一千道一萬的還不都是他們的問題?沒事兒供那麽多酥油燈幹什麽?真要是平時來個大風大雨的鉆進祠堂,那該燒的也會燒。”

“就是。”蔣璃迎合了他的話,手上包紮的動作十分利落,“天幹物燥更要小心火燭,這都是常識。”

陸東深沒參合他們的話題,輕聲問蔣璃,“你腳上的傷怎麽樣了?”

“沒事,跟你的傷口比起來都不算什麽,已經上藥了。”

陸東深見她的臉色和狀態如常,也不像是故意隱瞞傷勢,這才放心地點點頭。又看向阮琦,“確定沒錯,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