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世界

原主一直秉持出家和萬事興的態度,老好人形象。即便學歷最高,最有出息,恭敬兄長,關愛侄子,村裏人沒有一個不稱贊他。

他不能突然改變太大,怕被人潑黑狗血,把他綁在柱子上跳大神。

錢謹裕可不敢小看讓任何人,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智慧,別把人當成傻子,他改變大了不被懷疑才怪。雖然國家不允許搞封建,許多農村地區還保留著封建迷信思想,從原主的記憶力翻出有人生病不去衛生所,偷偷的躲在房間裏‘叫魂’、‘喝紙符’、‘跳大神’…

錢謹裕轉身回房間,錢父雖板著臉,但眼神變得慈祥,無形的壓力沒了,院子裏的人集體松一口氣,開始熱絡的談話。

一大盆白菜燉豆腐被錢母端上桌子,主食是紅薯幹燜黃豆。

錢家人眉頭不由地蹙在一起,有些埋怨錢母在老三面前瞎告狀。老三每星期帶肥肉煉豬油,三弟妹做飯再浪費豬油,一個星期做飯也用不完豬油。三弟妹娘家讓老三時不時帶糟米回家,三弟妹用糟米燜紅薯幹,能吃獨食嗎!

自從老三娶了媳婦,他們好久沒有吃寡淡的飯菜,別說孩子吃不下去,他們還是硬塞才塞到肚子裏。尤其聞到廚房裏飄出來的肉香味,口中的飯味同嚼蠟,心中更不是滋味。

三叔、三嬸躲在廚房裏不出來,肯定偷吃好吃的,幾個孩子從凳子上滑到地上,跑向廚房。錢家兄弟瞪了媳婦一眼,李玉蘭和顧娣耷拉著眼皮子自顧自吃飯。

一瓶黃桃罐頭裏有四片黃桃,腌制黃桃的水酸酸甜甜,十分爽口。

鄭桃兒捧著罐頭不確定道:“我一個人吃?”

“湯還得熬一會兒,你先吃點墊墊肚子。”錢謹裕坐在灶台下,往灶膛裏添火。

鄭桃兒‘哦’了一聲,搬一個木頭樁子坐在他身邊。她吃了一片黃桃,期間不知偷偷瞟了他多少次,他生氣了,丈夫每次回家,不管遇到多糟心的事,臉上總掛著和煦的笑容。

本來有些不滿丈夫輕易妥協,不追究幾個孩子罵她的話。可丈夫沒讓她去堂屋吃飯,還給她開小灶,更沒有說起他們小時候過的艱難,看到別人有好吃的東西,兄弟幾個立刻跑回家…長大後發誓盡最大的努力讓侄子們過的比他當年好。

聽到這些話,鄭桃兒每次很糾結,幾個孩子就像無底洞,給他們一點嘗嘗還要,她到菜園子裏摘菜,學會偷偷到房間裏扒東西。偏生她不長腦子,把孩子到她房間扒東西的事告訴兩個嫂子,畢竟她不是孩子的親媽,不好管教他們,結果惹得兩個嫂子不喜,婆婆不知道哪裏得到的消息,也惱她,說她故意敗壞孩子的名聲。

幾個孩子揉了揉發疼的屁股,頭探到廚房裏,可憐兮兮看著三叔。三叔看不得他們露出這樣的表情,會讓壞女人分給他們東西吃。

錢謹裕似乎沒有聽到孩子們吸溜吸溜咽口水聲,鄭桃兒吃了兩片黃桃,喝了一半的水,他把玻璃罐頭瓶蓋上,拿下吊在屋頂鐵鉤上的籃子,下了兩把精貴的掛面。

濃香四溢的鴿子湯面條下好了,他盛了滿滿兩碗面條,端著飯回到房間裏吃,鄭桃兒抱著罐頭瓶跟在他身後。

幾個孩子盯著還剩一半的罐頭,聞著香噴噴的肉香味,眼巴巴跟在三叔身後,當錢謹裕面無表情關上房門,幾個孩子‘哇’一聲躺在地上打滾哭起來。

鄭母怕女兒半天餓了,好不容易弄到一些掛面,讓女兒餓了打一個雞蛋下掛面吃。掛面太精貴,有幾個小魔星在,鄭桃兒很少下掛面吃。錢謹裕可管不了這麽多,中午做的飯看起來就沒有胃口,他肯定吃不下去,理所當然跟鄭桃兒一起吃掛面。

“是我想岔了,農家人注重節儉,你做飯的確大手大腳,以後注意點。炒菜油不能放太多,多放點鹽,大家能多吃粗糧少吃菜,做飯不要放糟米、面粉,”長長彎曲的睫毛遮住他幽深的瞳孔,“我讀這麽多年的書,竟然忘了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我們遲早回縣裏住,量力而為接濟父母兄長,不能把所有的米面、好東西往老宅拿,畢竟我們要養孩子。你給父母、兄長吃的都是精貴的食物,我們走了,不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對他們太殘忍,還不如讓他們一開始就不享有好日子。我天天叨念著不能培養人不勞而獲的思想,這不是幫助家人,而是害了家人…”

丈夫聲音越說越低沉,鄭桃兒不忍丈夫自責、懊悔,見丈夫不像平時細嚼慢咽吃飯,而是嘴巴放在碗上大口大口扒面條,他心裏一定很難受。

“嗯,我一定會改正。”鄭桃兒的大海碗裏有一整只鴿子,夾了一條鴿子大腿放到丈夫碗裏,“剛剛吃了黃桃,吃不完一整只鴿子,”她見丈夫夾著鴿子腿,連忙護住碗,“我吃不完給他們吃,間接讓他們過上好日子,是害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