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第3/3頁)
直到比賽前幾天,她翻出了舊畫,那是她上大學時花了很長時間畫的畫,不為比賽,也不為任何活動。
只是畫給媽媽的一幅畫。
江汐和江熾母親在他們幾歲的時候因為那場火災離開了人世,兩個孩子在她懷裏安然無恙。
那幅畫是江汐的親身經歷。
大學那段時間江汐沒事便到畫室裏畫畫,不求快,每天細致認真地畫上幾個小時。
有次任盛海來畫室正碰上她畫這幅畫,層次把握很好,畫風細膩漂亮。
但或許因為經驗年輕的原因,總少了點什麽。
江汐作品不少經過任盛海指導,當年這幅畫任盛海也給了她幾句指導。
經過三年再翻出那幅畫,江汐已經能從中找到些缺點,她帶著作品去工作室找任盛海聊了聊,說了些自己的看法。
那次任盛海態度還是一如既往地好,指導了她其中幾個點。
江汐開始沒日沒夜重新畫,因為親身經歷過那場火災,她筆下的每處火焰仿佛都有了實質,灼得人心發疼。
江汐廢寢忘食,幾乎所有精力都放在上面。每次在工作室完成工作後立馬拿出自己的畫,畫至淩晨才走。
有天江汐一口氣畫了幾個小時,作品正式完工,等她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天將亮。
她起身過去拉開窗簾,外面天空透絲微光,一縫陽光落在畫上。
時隔三年再畫,這幅畫被琢磨得越來越出色,每一處下筆都不是多余,沖擊力格外強烈。
明明是靜止的畫面,卻仿佛身臨其境。
後來這幅畫不出所料得了獎,那天的江汐前途一片光明,未來路途一片平坦。
那天晚上同學祝福她,朋友與她碰杯,皆是歡聲笑語。
淩晨江汐回工作室拿點東西,意外遇到還在工作室的任盛海。
走時江汐跟他打了聲招呼。
任盛海坐在辦公桌後,像任何一個好教師,他笑著祝福江汐。
“恭喜。”
那時候的江汐並不知道這兩個字後面的含義,她以為這位她敬佩的老師祝她前途一片光明。
就在領獎那天,她的世界天傾地覆。
光明不見了。
那些前不久剛祝賀過她的同事站在台下對她聲討力伐,她們拿著任盛海兩年前畫過的一張畫,罵她為什麽連老師的創意都盜竊,為什麽可以為了一己私欲抄襲。
墻倒眾人推。
江汐站在鎂光燈下,看著底下烏泱泱的人群千張嘴七嘴八舌質問著她,活動現場秩序徹底被擾亂。
人群,明亮,他們說他們是正義的。
江汐找不到任何證明自己沒抄襲的證據。
她三年前那張頗為稚嫩的底稿不見了,工作室監控有她帶著三年前畫的畫找任盛海討論的證據,可全都找不到了。
一張透不過氣的網早就嚴絲無縫罩住了她。
她束手無策。
那天過後江汐才知道,原來任盛海從三年前便看中她的畫,他覬覦她的靈感,畫法,核心梗。面上不動聲色,仍舊扮演溫文儒雅的恩師,卻在不知不覺中剽竊了她的東西。
那幾年正是任盛海瓶頸期,他知道這幅畫有多好,他確信可以以此得到不少名利,可以攀升到更高更遠的地方。
而江汐成了那個犧牲品。
這項比賽從來沒遇過這種醜事,任憑江汐怎麽說自己沒抄襲對方絲毫不領情,而就算江汐沒抄襲,她對這個比賽已經造成損失和惡劣影響,當天便取消了江汐的獎項。
活動和校方有合作,抄襲事件討論度太高,影響過於惡劣,學校出於社會輿論開除了江汐。
不過幾天之間,江汐徹底從高處跌落,千人笑萬人嘲。
未修完的學業,正在準備的出國進修,一片光明的前途,她什麽都沒有了。
只剩下聲名狼藉。
他們說江汐這兩個字和繪畫連在一起都是一種侮辱。
甚至畫筆都不再是她配拿得起的東西,喜愛的畫畫猶如一座牢籠,將她困在暗無天日裏。
她再也畫不出任何東西。
……
江汐很久沒夢到這些事情了,掙脫夢魘那一瞬猛地睜開眼。
壁燈微光落入眼裏。
臥房光線不是很亮,她躺在陸南渡床上。
江汐側頭,看見了趴在她枕邊睡覺的陸南渡。
許是她在床上,他沒上來,就這樣坐在地板上枕她旁邊,長睫乖巧搭著。
極度想靠近她,卻又怕惹她煩,極力克制著。
費盡心思找了這麽個安全距離。
明天再不準時更不叫舒虞。
隨機40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