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第2/6頁)

顧盼怔了怔,這似乎是鐘硯頭一次被她所激怒。

這張無論何時都很淡然的、不把任何人放在心裏的臉龐,好像有了裂痕。

鐘硯有些費解,他也不明白自己是怎麽了。

胸口不太舒服,沉悶的透不過氣。

在從顧盼口中聽見她要回去了這句話後,那些針芒的痛楚瞬間被放大了幾百倍。

緩和情緒後,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撇開心中那些怪異的痛楚,恢復如常,淡淡道:“酒量不好還敢出來喝酒,你怎麽還是這麽不聽話呢?”

顧盼實在受不了才沖他嚷嚷,“你煩不煩!?我早就和你沒有關系了,你憑什麽來管我聽不聽話?!我不受你管教!”

她有些累了,咳嗽了聲,小臉蒼白,無力的說:“鐘硯,我不怨你了,我們就這樣了吧,你也別來惹我了,我們早就橋歸橋路歸路了,毫不相幹。”

鐘硯死死盯著她的眼睛看,試圖找出她撒謊的跡象。

可是沒有。

真的沒有。

這雙漂亮的眼睛裏,連對他的恨意都沒有了。

鐘硯捏緊手指,靜默了好一會兒,他的唇角微微上翹,俯身在她耳畔,吐字清晰道:“你想的美。”

顧盼說的本來就沒錯,他就是個神經病。

哪有那麽容易就撇開關系呢?

他不知道他到底愛不愛顧盼,愛是種什麽東西他都不知道,慶元帝口口聲聲說最愛他的母親,說殺了還不是毫不猶豫的殺了,僅僅是因為他的母親不夠愛他。

所以愛不愛,對於鐘硯來說真的不重要。

鐘硯只知道,顧盼這輩子就是死也是只能死在他身邊,死在他的手裏邊。

他張了張嘴,對著她纖細柔軟的脖頸,咬了下去。

顧盼被他按著雙手,掙紮不得。

女人的鮮血都是香甜味的,鐘硯滿意的看著她脖子上自己留下的痕跡,舔了幹凈唇上的血珠,惺惺作態假慈悲,問道:“窈窈,疼不疼?”

顧盼忍無可忍,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瘋子,“滾啊!”

顧盼被迫留下來和他一起吃了個晚飯,氣都氣飽了,飯也沒吃兩口,餓著肚子被鐘硯的馬車送到太子府門前,下馬時臉色依然難看。

傍晚天涼,冷風順著她的衣領往裏灌,簌簌而來的風迎面吹來。

蒼白無暇的臉被吹的有些紅,耳朵尖尖也被這天凍的通紅。

她搓了搓手,腳下步子慢吞吞的,雪地裏一步一個腳印。

院前點了一排的燈籠,幽幽火光將漆黑的長夜照的透亮。

門前立著一道欣長的身影,男人手裏提著一盞燈籠。

顧盼忽的停下步子,定定望著不遠處的趙煥章,眼眶熱熱的,她忽然很難過,卻又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麽。

好像有一股巨大的悲傷無法宣泄。

趙煥章緩步朝她走來,低眸望著她的臉頰,溫熱的手掌輕輕覆著她被凍的冰冷的臉龐,“被凍著了吧,下次出門多穿些,你怎麽樣都很好看的。”

姑娘都愛美,顧盼格外要漂亮。

寒冬臘月都不肯多穿一件,嫌不好看。

顧盼哽著喉嚨,嗯了一聲,“好。”

進屋之後,趙煥章往她手裏塞了個暖爐。

顧盼問:“你等我多久了啊?”

趙煥章道:“也沒多久,半個時辰。”

他聞到了她身上淡淡的酒氣,淡淡一笑,“喝酒去了?”

顧盼低著腦袋,“嗯。”

趙煥章不會為這種小事而生氣,反而覺得挺好的,小姑娘這一年都蔫巴巴的,好像被抽去所有生機。

他覺著顧盼張牙舞爪時的樣子最好。

“那你在外邊吃飯了沒有?”

顧盼想了想,還是搖頭,“沒有。”

她沒吃飽。

趙煥章命人將溫在廚房裏的菜端了進來,“先吃飯吧。”

顧盼本來覺得自己沒胃口,但被趙煥章這麽盯著看,她莫名多了些食欲,吃完了大半碗的飯。

晚飯過後,趙煥章在她的屋子裏坐了片刻才打算離開,臨走之前,他將顧盼抱在懷中,輕撫著她的後腦,“以後多和朋友出去逛逛。”

“你之前那幾個月並不快樂。”

“我很高興,你終於肯走出去了。”

趙煥章走後不久,便命人將他白日裏從賣藝人手中買來的白貓送到她的屋子裏。

貓兒可憐,被主人拴在鬧市中取寵掙錢。

趙煥章花了十兩銀子買了下來,直覺告訴他,顧盼會喜歡這只貓。

鐘紹願已經三歲半了。

他很久很久沒有見到過自己的母親,一開始還會哭鬧著要去見母親,不過小朋友也發現盡管自己在父親面前哭的嗓子都啞了也沒用。

起初還有嬤嬤無意喊過他的小名,第二天便被父親送走,於是再也沒有人會叫他的小名了。

所有人都叫他願哥兒。

他沒有玩伴,也沒有母親。

願哥兒不像以前那麽喜歡撒嬌,也不會動不動就要父親親親抱抱,不過他依然很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