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4頁)

問她做什麽。

還能指望著她溫柔地笑著勸他將陳鳶接到東宮來嗎?

引火燒身的事,她絕不可能做第二回 。

小姑娘聲音壓得低,蘊著幾縷不為人察覺的氣惱,白如雪的臉頰上被氣得泛出些紅來,想來是被陳申這般蠢毒的做法氣得夠嗆。

紀煥神色驀的柔和七八分,棱角眉梢都帶上了燭火的暖意,他開口,有些玩味地問:“你那二妹妹何時對孤情根深種起來了?”

便是年前,跟在陳鸞身邊出席王府生辰宴的時候,目光從來都是落在出盡風頭的那幾位身上的。

這口風轉變之快,當真是有趣極了。

陳鸞心底憋著一口氣,用雪白的帕子擦凈了手,慢吞吞地站起身來,有些生硬地道:“殿下龍鳳之資,京都貴女中仰慕殿下的不知道有多少,陳鳶對殿下一片情深,也在情理之中。”

說罷,擡腳就要出門。

直呼陳鳶的名,在他跟前連姐妹和睦的樣子都不裝了。

這小姑娘真生起氣來,還是一點沒變。

陳鸞纖細的手腕被男人扣住,她停下步子,卻是別過頭不去看他,紀煥佯裝震怒,冷聲道:“孤未治國公府僭越之罪,你倒還氣上了?”

陳鸞身子繃得極緊,眉頭一皺,眼淚珠子就要掉下來。

國公府發生的事,方才從胡元嘴裏吐露出來,一字一句都帶著十足的嘲諷意味,生生打了她的臉。

怎麽會有這樣荒唐的事?

以生命威脅,逼著太子納妾,他們一個個都不怕死的嗎?

陳申到底還有沒有腦子?

“妾不敢。”陳鸞極力控制著自己聲音得體,卻仍是泄露出一絲不明顯的顫音。

紀煥眸光轉暗,他站起身來,蟒袍上的金線壓邊在夜裏也閃著泠泠的光,小姑娘兀自低著頭,他伸手強硬地擡起她的下顎,不期然對上一雙盈滿淚的水眸。

紀煥看過美人無數,偏偏最怕見著這雙含淚的眸子。

一瞧,再冷硬的心腸也要軟和下來。

他心中低嘆一聲,將人抱到對面的長椅上坐著,小姑娘軟軟小小的一團,身子一動,腳腕上的銀鈴便響動不休,叮叮當當融入夜色深處。

“瞧你那點出息,哭什麽?”男人親自拿了帕子替她一點點擦掉滾落的金豆豆,清冷的聲裏分明含著些微的疼惜。

原以為小姑娘這幾個月有長進,知道伸出爪子反擊別人了,如今一看,還是個身嬌體貴需得好生養著的可人兒。

弱不禁風的,像個瓷人兒,一碰就碎。

陳鸞有些慌亂地躲避著那雙如古井的眸子,將剛才被他扣著的那只手伸到他眼下晃著,一段如白玉凝脂的肌膚露了出來,顯眼的是那圈紅色的箍痕,看著就有些觸目驚心。

“疼的。”陳鸞聲音十分輕,輕得能碎在夜風中,紀煥卻覺著她就在耳邊吐氣如蘭一般,聲兒嬌顫顫,他不由得上下動了動喉結。

怎麽會有這麽軟嫩的小姑娘?

胡元很快就送來了上等的藥膏,紀煥親自替她抹上,涼絲絲的觸感傳來,陳鸞始終低著頭不知想些什麽,鬢邊碎發的遮掩下,她漂亮的杏眸中一片暗黑。

“可還記得,那日在錦繡郡主府,你對孤說過的話?”

除了陳鳶,誰都可以。

這一句話,足足叫他惱火了幾天,對那不知所謂的國公府二小姐的印象簡直跌到塵埃裏。

莫說給他為妾了,就是提起這個名字,眉心也要下意識皺起來。

紀煥將暗自垂淚的小姑娘攔腰抱到屏風前的那張羅漢榻上,堂堂太子,朝堂上的波詭雲譎,戰場上的刀光劍影,都沒叫他有所動容,今日唯獨在一個女人跟前,瞧著那蜿蜒下來的兩條淚痕,不知所措。

女人縮成小小軟軟的一團,倒是沒有再掉金豆豆了,只是身子仍一頓一頓的,許是還覺著委屈,將一張梨花帶雨的芙蓉面掩在男人的寬袖下。

露出一個後腦勺對著他。

這小性子耍的。

這事說來說去,倒成了他的錯了。

紀煥伸出大掌撫了撫她柔順如水的長發,那觸感叫他有些沉迷,燈光照得男人棱角柔和了七八分,就連聲音,也醇厚溫和,“孤曾對你說過,若你嫁進皇子府,後院不會有那許多糟心事,你若不喜那庶女,她連東宮門都踏不進半步。”

“莫要因為不相幹的人,委屈了你自個。”

他自認不是那等會憐香惜玉的風流公子哥兒,僅有的耐心與疼惜,全給了眼前的傻氣人兒。

就這,她還總和紀嬋嚷嚷,說他涼薄,心如鐵石,她一腔心思是個人都能看出來,偏偏他恍若不覺。

哪裏是不覺,分明是深陷淤泥難以自保,生怕拖累了她,一生不得歡愉。

否則以他心機手腕,哄得小姑娘嫁入皇子府,也能借一些國公府的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