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2/3頁)

陳鸞面色不變,輕輕嗤了一聲,搖頭笑道:“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這國公府後院的事,我不好再插手,管家之權,庶女歸屬,都得是正房主母與老太太說了算。”

再過小半月,國公府將迎進新主母。

那位被當今聖上看得如親生女兒一樣重,身份尊貴,且對康姨娘一脈十分不滿的錦繡郡主。

流月仍是有些不放心,壓低了聲音追問:“可若是二小姐在郡主過門前就傍上了殿下……”

誰還能阻止不成?

瞧著方才那位勾人的勁,指不定打著什麽見不得人的主意。

說這話的時候,一行人已到了福壽院的大門口,東嬤嬤早早的就侯在院門前候著了。

她這幾日為了老太太的病,又愁又急,本就是上了年歲的人,今日一見,頭發皆白了。

“參見太子妃娘娘,娘娘金安。”東嬤嬤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禮,陳鸞欠身親自將她扶起,有些心疼地道:“何必行如此大禮,嬤嬤快些起來。”

東嬤嬤瞧著她長大,這麽些年,對她的疼愛不比老太太的少,反而更純粹些,在陳鸞心中,絕對算得上個值得尊敬的長輩。

眼瞧著昔日失了親娘,養在老太太膝下的少女終於有了好的歸宿,且身份尊貴無匹,東嬤嬤眼眶微紅,一疊聲地道:“老太太一早便在屋裏等著了,娘娘快些進來。”

陳鸞頷首,擡腳踏過門檻,望著屋裏熟悉的擺設,不知怎的,心中竟升起一陣荒謬的陌生感。

福壽院的裏屋縈繞著濃烈的草藥味,濃烈得有些嗆鼻,老太太吹不得風,也只好由著這味一日比一日重。

堆花的帳子下,老太太歪在軟枕上,眼皮向下耷拉著,模樣極疲憊地硬撐著,陳鸞快步上前,幾乎是在一瞬間,鼻尖無端端湧上一股子酸意。

在陳鸞眼中,老太太一向是厲害的,在這國公府上,威望極高,說一不二,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看似無所不能的老太太會虛弱成這般模樣。

可其實她心底門清,老太太的年紀大了,遲早都會有這麽一天的。

她只是……一時之間有些無法接受。

“祖母,鸞兒來瞧您了。”陳鸞聲音裏透著絲絲哽咽,半跪在床沿邊,地上的灰給華服的裙擺蒙上了一層霧白。

老太太這才費力睜開了眸子,扯出了個和藹的笑,聲音沙啞,道:“娘娘快些起來,這叫旁人瞧見了,咳咳……成何體統。”

鎮國公府的老太君,一生都為國公府的名聲活著。

陳鸞側首朝伺候的丫鬟婆子看去,難得在人前顯露了怒意,呵斥道:“你們都是怎麽伺候的?老太太病成這樣,竟無一人稟報給本宮,也無人拿帖子入宮請太醫診治,國公府養著你們,都當擺設的嗎?”

頓時,裏屋跪下烏泱泱一大片丫鬟,皆是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

昔日大姑娘性子溫和,就是稍有嬌縱任性,也多是對外邊的人,在鎮國公府上,莫說是發火了,就連說話也從來都是溫聲細語的。

這樣當著老太太的面大發雷霆,倒真是頭一遭。

“你莫怪她們,是我自個不叫她們去的。”老太太笑著朝她招了招手,枯竹枝一樣的手撫上陳鸞嬌嫩的臉頰,帶起微微的刺痛之感。

“你也知道,祖母這都是些老毛病了,太醫來瞧也還是一樣的話,一樣的藥,便也懶得折騰了。”

老太太來了些精神,說話也利索不少,拉著陳鸞問了好些話。

東嬤嬤往老太太身下又墊了個軟枕,並將才熬好的藥端到老太太嘴邊,道:“老夫人,先喝藥吧,冷了便沒效果了。”

濃烈的藥味有些嗆人,老太太喝完後含了顆蜜餞,閉著眼緩了會,不知在想些什麽。

陳鸞摩挲著老太太的手背,有些不放心地皺眉囑咐:“祖母別和那些人一般見識,為著她們氣著了自個的身子,得不償失。”

說起這個,老太太仍是有些動火,她雙眸淩厲起來,冷冷地哼了一聲,聲音裏痛心與怒氣交織,恨聲道:“我原以為國公府子女不說個個有大作為,大胸襟,至少走出去不會被人指指點點,連累祖上英名。”

“只是她,她竟敢做出這樣大不逆的蠢事來,丟臉丟到天家跟前不說,就連她那慈愛的好父親,居然也開始昏了頭,任她所為!”

歇了歇,老太太突然有些無力地道:“分明年前瞧著行事還像模像樣的。”

陳鸞側臉柔和,一雙水眸中泛起漣漪,她靜靜地聽老太太說完,而後睫毛微扇,拂袖將伺候的人皆遣下。

裏屋一瞬間靜了下來,陳鸞能聽到窗子外風刮過樹梢的聲音,也能聽到老太太低沉的嘆氣聲。

“祖母知你今日來,心中定有了計較,此處無人,你且都與祖母直說了,你意欲如何處置你二妹妹?”老太太活了這麽大半輩子,什麽都能猜透一點,當下也不繞彎子,直言相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