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3頁)

“娘娘,宮中傳來急報,皇上……皇上不行了,太子爺方才得了消息就進了宮,叫奴才留在此地護送娘娘即刻回宮。”

這樣不得了的消息,胡元刻意壓低了聲音,生怕隔墻有耳,被國公府的下人聽了去,那可是要命的死罪。

“你說什麽?”陳鸞才將坐下,這會聽了這樣石破天驚的消息,心跳一下比一下快,她的聲音帶著絲縷不穩的顫意,而後被淹沒在雨裏。

既是男人探來的消息,那便是八九不離十了,陳鸞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快速盤算著日子,前世昌帝雖然身子一直不好,可也撐過了幾個春秋,一直到三年後的嚴冬,才堪堪咽氣。

也因此,紀蕭穩坐了三年太子儲君位。

難不成是因為她的重生,太子提前被廢,連帶著昌帝也要提前逝世?

胡元急得額上的皺紋都顯出來幾條,他伏在陳鸞耳邊道:“娘娘,宮裏的事要緊,事不宜遲,咱們等雨勢稍緩便入宮吧,太子爺這會恐怕已經到了。”

陳鸞身子僵硬得和石頭一樣,腦子卻十分清明,也顧不得此刻滂沱而下的大雨,她從椅子上起身,道:“咱們現在就走,流月,你命人去告知祖母一聲,只說我有急事先回宮了。”

流月也知道事情嚴重,與一個侯在堂屋外頭伺候的小丫鬟耳語幾句,便拿著傘小跑回陳鸞身邊。

屋檐下,雨水築成了一堵水色的城墻,頭頂的傘將陳鸞遮得嚴嚴實實,也還是被打濕了肩頭,鬢邊的碎發濕噠噠地貼在耳畔,陳鸞被迎面而來的強風吹得咳了幾聲。

胡元心底叫苦不叠。

明明好好的一個回門日,先是殿下被那個不知所謂的庶女氣得險些拂袖而去,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再是宮裏突然傳來密報,一代帝王生命垂危,太子爺只好先行一步入宮。

他這好容易等來了太子妃,卻又突然下起這樣大的雨來,若是再惹得這位染上風寒……

太子爺真能要了他這條老命。

因著這樣大的雨,馬車行得十分慢,街道上的碎石子與坑窪更成了一種障礙,陳鸞被顛得有些難受,皺著眉半晌沒有開口說話。

分明昨日晨間,她與紀煥才去敬過茶,昌帝雖然臉色有些蒼白,卻還能起身走動,更與紀煥談了好一會的話。

怎麽這樣突然,今日就不行了?

是另有隱情,還是命該如此?

流月拿了幹凈的帕子替陳鸞擦拭額角,也不敢說什麽話。他們的這輛馬車,儼然成為了狂風暴雨中的一葉孤舟,艱難而緩慢地往前漂流。

也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駛進了宮門,深紅色的大門緩緩合上,身後鬧市朦朧的影子徹底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眼前在暴雨中巋然不動的巍峨皇宮。

等終於踏進毓慶宮的門,陳鸞手指頭冰涼僵硬得不像話,而原本兩片嫣紅的唇/瓣,也盡失了血色,儼然成了雨中的落湯雞。

“外頭落這樣大的雨,娘娘怎麽這時候回來了?可別染上風寒了,葡萄,你去請太醫,動作快點。”蘇嬤嬤見狀,本就嚴肅的神情更見厲色,她攙扶著陳鸞在墊著軟裘的小凳上坐下,一邊道:“老奴已命丫鬟去準備熱水了,娘娘得盡快沐浴,好洗去身上的寒氣。”

這樣的節骨眼上,哪還有什麽功夫請太醫呢?

陳鸞閉眼,有些疲憊地擺了擺手,道:“嬤嬤先別管那許多了,扶本宮去沐浴。”

胡元湊過來在蘇嬤嬤耳邊低語幾句,蘇嬤嬤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穩著聲音道:“難怪方才聽幾個不懂事的丫鬟說,隱約見到有羽林軍將各宮都圍了起來,我還估摸是雨大,她們自個唬自個的呢。”

陳鸞聽了這話,猛的睜了眸子,看向蘇嬤嬤,問:“嬤嬤的意思是說,有羽林軍將整個後宮都圍起來了?”

這樣的大事,誰也不敢妄加多言,蘇嬤嬤神色肅穆,皺著眉道:“先前幾個丫鬟去領新來的緞子,回來就說有穿著鎧甲的士兵將明蘭宮,翊坤宮都圍了起來,就連太後的佛堂都沒能幸免,老奴以為是雨下大了,她們看走了眼,便呵斥了幾句打發了。”

陳鸞與胡元對視一眼,都瞧到了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

看來昌帝病危一事,不出意料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

沐浴之後,陳鸞才稍微覺著好過了些。蘇嬤嬤為她選了一身淡色的長裙,簡單又不失莊重,就連頭上的簪子,也是最質樸無華的玉簪。

蘇嬤嬤是宮裏的老人,萬事都有分寸,有什麽拿捏不準的事交給她,陳鸞十分放心。

陳鸞到養心殿的時候,無一人阻攔,也沒人說話,就連通報聲都沒有,竟這樣讓她暢通無阻地進了。

安靜,安靜到有些詭異。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話從來不假,陳鸞每一步都行得心驚膽戰,手裏頭攢著的帕子松了又緊,直到繞過一面龍鳳交纏的屏風,她腳步才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