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車子緩緩行駛在鬧市區,街上的行人多了起來,男男女女穿著各式各樣的衣衫,有穿長袍馬褂、旗袍洋裝的,也有穿著粗布衣裳的。

經過一座高峨的鼓樓時,張依一一眼看到了上面的大字,上面寫著“白敬宇眼藥”五個字。

“到了!”張依一見劉恪非還要往前開,急忙提醒他。

劉恪非低沉的嗓音傳來,“還沒到,那個只是廣告牌,藥莊在大同街後面。”

“翠翠,你認字啊!”小何驚訝地問。

“以前村裏辦了掃盲班,我認了不少字。”張依一嘿嘿笑了兩聲,為了給自己以後露出廬山真面目先打個預防針,她又補充道:“我記憶力好,腦子好用,學什麽都快。”

劉恪非眉頭輕蹙,這倆人實在是聒噪。從上車說到現在,中間就不帶停的,也不知道哪來這麽多話。還有這姑娘,還能這麽誇自己?

“到了!”劉恪非將車停在了一座兩層小樓前,沖張依一擡了擡下巴,示意她下車。

“謝謝劉政委,謝謝小何!”張依一打開車門下了車,眯眼看著劉恪非:“劉政委,你們什麽時候回駐地啊?我還想湊你們的車回去!”

劉恪非本想說不知道,但是看到張依一左眼腫得都睜不開了,到口的話還是咽了回去,說道:“大概下午四點左右!”

“到時候我在咱們來時經過的鼓樓下面等你們,不見不散!”張依一高興地和劉恪非揮了揮手。

“翠翠,你身上有錢嗎?我這還有點錢,你拿著用吧!”小何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五塊錢來。

“小何,謝謝你,我有錢的,我現在可是技術工人,一個月工資二十多塊錢呢!”

“拿著吧…”

眼看著這倆人又要說起來,劉恪非二話沒說,一踩油門,吉普車揚起一股煙塵,絕塵而去。

“唉吆喂,耍酷呢!”張依一望著遠去的吉普車,忍不住笑了起來。

今天的劉恪非實在是顛覆了她以往的認知,她竟沒想到,劉恪非還有腹黑的一面,剛才那刀插的,小何都說不出話了。他要是不說,相信小何打死也不會說出自己叫何苗苗的。

而且,劉恪非也不是面癱臉,他這一路上都皺了好幾次眉頭了。

自認為發現了劉恪非秘密的張依一,臉上帶著姨母般的微笑,邁步走進了藥莊。

一進門,就有學徒模樣的人過來招呼她:“姑娘,你先坐那稍等一會,等老先生看完這幾個,就給你看。”

張依一說了聲謝謝,便坐在大堂西側的候客區,四下打量起藥莊的格局來。

藥莊是兩層小樓,一樓大廳正對著大門的是一排排整齊的藥櫃,大廳的東面是看診區,今天坐診的是一個六十來歲的老者,精神矍鑠,身穿煙灰色長袍,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

張依一百無聊賴,隨手從桌上拿起一本書看了起來,看了一會就看不下去了。好在沒等多大會,就輪到她了。

白敬宇眼藥雖說是以眼藥為主,但其他方面也不錯,裏面的坐堂大夫看其他病症也很在行。

張依一坐在凳子上,很自覺地把手放到了脈枕上。

老大夫搭了一會脈,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又撐開張依一的左眼皮看了會,和顏悅色地說道:“你的眼睛是外傷,不過你思慮過度,最近脾胃有些虛弱,我給你開幾副草藥內調,再拿一支外用的眼藥,回家後一天塗三到四次。還有,你要是不趕時間的話,我讓夥計給你用洗眼液洗洗眼,你眼睛裏進了臟東西沒有及時處理。”

“謝謝老先生,我不趕時間!”張依一佩服得五體投地,她都沒說自己眼睛是怎麽回事,老先生自己就判斷出來了。

她雖然是學西醫的,但總是對中醫帶著一種敬畏。

“老先生,能不能不開內服的草藥啊?”見老先生不解,張依一解釋道:“我住在別人家裏,要是熬藥的話,不太方便。您放心,我現在看開了,不會再憂思了。”

“當然可以,藥物只是輔助,關鍵還是要自己看開了才行。”老大夫也覺得眼前的姑娘不像是個想不開的,以前憂思過度怕是有什麽原因,現在看開了自然是好事。畢竟是藥三分毒,自身調節好過藥物幹預。

張依一說了聲謝謝,便去收款處交了費。沒想到,診金比她想象的還要便宜,診斷費加上洗眼液和眼藥膏,一共才一塊多錢。

過了一會兒,小學徒端著一個醫用托盤過來了,上面有一大碗配置好的洗眼液,還有裝著酒精和藥棉的酒精缸。

“謝謝,我自己來吧!”張依一從酒精缸裏拿出酒精棉球,仔仔細細地擦拭著自己的雙手,連指縫和指甲都沒錯過。

張依一深呼吸,屏住氣,把臉埋到大碗裏,讓洗眼液充分地浸透眼球。等洗眼液充分地包圍了眼表後,睜了開雙眼,眼睛順時針、逆時針轉圈,讓洗眼液進到眼睛裏,帶出眼睛裏的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