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問(第3/5頁)

走出茶樓,沈鳳璋剛剛坐上牛車,還未離開,便聽見茶樓裏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叫好聲。

她輕輕嘖了一聲,明白肯定是沈雋的那篇賦讀完了。

這場文會就是給男主用來刷聲望,幫助他進入仕途的。沈鳳璋只稍稍看了會兒,便決定去往下一個地方。

牛車在寬敞的青石板路上緩緩而行,穿過大半座建康城,終於在一家店門前停下來。

沈鳳璋走下車,擡眸看了眼懸掛著的匾額,上書“會真樓”三個大字,朝裏邊走去。

會真樓裏不及白聞樓那邊茶樓那般熱鬧,但也零零散散有客人在,而且大多都是些衣著簡單的普通人。他們無意間看到從外邊走進來,容貌氣質清貴,與這間普通茶樓格格不入的沈鳳璋,都有些驚訝。

茶樓的仆役也主動上前,小心翼翼地詢問沈鳳璋有何需要。

沈鳳璋沒有多看大堂一眼,直接道:“帶我上二樓。”

茶樓仆役遲疑了一瞬,領著沈鳳璋往二樓走。他們這二樓和普通的茶樓可不一樣。

會真樓的二樓並非一間間閣子,而是類似於大堂的一張張桌子。與樓下大堂不同的是,二樓比樓下熱鬧多了,每桌桌上都擺著一副雙陸棋。桌上的客人一邊飲著茶,一邊下著雙陸。下到激動緊張的關鍵時刻,更是連茶都顧不上喝,雙眼緊緊盯著桌上的雙陸棋。

有幾桌旁邊圍了好多人,裏三層外三層,顯然都是在看裏邊的人下雙陸。

仆役引著沈鳳璋想去比較清靜的地方坐下,卻被沈鳳璋拒絕。

“不用了。”沈鳳璋環視一圈二樓,在看到臨街的窗邊,獨自下著雙陸棋的中年男子時,眼神微微一亮,徑直朝他走過去。原著中有個一筆帶過的細節,提到沈雋在白聞樓比試時,此人卻在相隔大半個建康的雙陸茶樓裏找人下雙陸棋,作者借此嘆了一聲此人荒唐。她只是來試試,沒想到真能見到他。

二樓的客人本來沒注意到沈鳳璋,察覺到她竟然在臨窗的客人對面坐下後,才紛紛驚訝起來。

“居然有人敢和臨窗客下棋?”

“估計有錢人家的小郎君,頭一次來會真樓。”

“和臨窗客下棋,這位小郎君恐怕要輸慘了。”

會真樓二樓基本都是些熟客。他們經常見到那位坐在窗邊的郎君帶著隨從來下棋,起初有人欺他臉生,想從他身上贏些錢,沒想到反而輸了個底朝天。很多人不信邪,紛紛去挑戰對方,結果差點幾乎全軍覆沒。

這麽久,沒人知曉這個郎君到底什麽身份,大家便根據他一直坐著的位子,給他取了個臨窗客。

大概已經有小半個月沒人敢來和臨窗客下棋了。見到沈鳳璋坐下,別說其他客人驚訝,連臨窗客本人也微微有些訝然。

他擡眸,剛想說話,看清沈鳳璋的容貌後,臉上卻不易察覺地顯出怔愣。站在臨窗客身後伺候的中年侍從見狀,俯身在他耳旁低語兩句。

原來是他呀。臨窗客收起訝色,面帶笑意,朝沈鳳璋道:“這位小郎君,你是想與我下棋?”

沈鳳璋頷首,“當然。”

臨窗客擺動著棋盤上的雙陸棋,緩緩道:“我不白下棋。和我下棋要押籌碼的。”

沈鳳璋朝身後瞥了一眼,接過劉溫昌手中的木匣,唇角帶笑,打開匣子,一片金光燦燦。周圍注意著這邊的客人們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沈鳳璋合上木匣,將匣子推到對方跟前,“三百金的籌碼。”收回手,她看向對方,“閣下的籌碼又是什麽?”

臨窗客從木匣上收回視線,解下腰間佩玉放到桌上,聲音裏滿是愉悅,“我若輸了,這塊玉佩給你。”沈家這個小郎君,頗有些揮金如土的瀟灑啊。

擺上籌碼後,這局雙陸棋終於開始了。

和別桌不一樣,這桌上的雙陸棋盤更加精致,棋盤上黑白兩色馬狀雙陸棋,馬匹上的毛發纖細可見,精雕細琢。而且看似是用黑白雲子所制,上手後格外溫潤光滑的觸感卻表明這實際是上好的墨玉與白玉。

雙方一交手,臨窗客便發現沈鳳璋雙陸棋下得不一般,很有水平。見狀,他立刻來了興致,開始認真起來。

周圍人不敢靠近,遠遠看著兩人下棋,時不時瞠目結舌,砸吧嘴巴,完全沒料到這棋還能這麽下。

棋局過半,臨窗客終於從棋盤上收回目光。他看向沈鳳璋的眼神分外溫和,仿佛再看頗為欣賞和喜愛的後輩。

幸好他今日沒去白聞樓,否則恐怕沒機會和沈家郎君下棋了。

他看著正思索下一步該怎麽走的沈鳳璋,越看越喜歡。

就在這時,街面上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忽然由遠及近。早就見過白聞樓文會的茶客們頓時激動起來,“白聞樓文會結束了!最終結果出來了!也不知道這回拿下第一的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