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梅魂(第2/2頁)

臟汙被藏的一滴不漏,似乎她真是雪中潔白不染的白梅,不過是心眼頗多的賤|蹄子耍了次心機罷了。

流音的手緊緊攥著袖擺,面上隱隱扭曲。以往她一直是那個屢屢領先別人,享盡眾人羨慕嫉妒的人,風水輪流轉,現在她終於也體會到了不甘的滋味。

跳吳音醉的時候,甄素泠是高貴可親心思多變的神女,下了鼓台,她再度變回面色淡漠,性子沉靜的貴小姐。

有些人仿佛天生就比別人領先一頭。

哪怕甄素泠說她只學了五年的舞,現在也沒有任何人再敢不把她放在眼裏。

她們完全想不到,吳音醉還可以這麽跳。

展示柔媚的身段,臉上神色|欲拒還迎,表達出隱隱渴望還不夠嗎?甚至舞樂結束,有人揣摩不準恩客的脾氣,只會選擇較為保險的做法,半是倚跪在恩客腳下,乞求似的抱住他的腿,擡頭時面色柔弱,眼神卻欲言又止,挑逗不休。

這個法子是流音獨創,她用這招俘獲了不少男人的心,令他們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可是現在,流音只覺四周的人好似都在有意無意地拿冷眼瞧她,有了珠玉在前的對比,她們仿佛都在嘲笑她的迫不及待以及不知羞恥。

明明沒人說話,她臉色卻漲得通紅。

紅衣美人踏著風雪一路而來,眾人不自覺的為她讓出一條道路。

難堪的感覺,在甄素泠伏在自己耳邊低語的時候,表現的最為強烈,整個人都如同被烈火灼燒般難以忍受。

“現在你告訴我,究竟誰才是小雛|雞,嗯?”

偏冷的音質不急不緩地詢問,明明語氣溫和,可流音聽了身子卻微微發抖,“抱著恩客的大腿,哈巴狗兒似的乖順,臉上含羞帶怯,可心裏……真的舒服嗎?”

霧娘不過是個引子,真正對她有強烈敵意的,還是這位以柔媚著稱的花魁。

“你——!”流音猛然擡頭,手指指著甄素泠,婉轉的嗓音因陡然拔高變得有些尖利。

這跟柳柳態度如出一轍的反應,甄素泠處理起來駕輕就熟,她表情不變,扭過頭看都不再看流音一眼,徑直走上高堂,只顧跟花嬤嬤低語起來。

花嬤嬤聽完她的話,眯眼看著甄素泠,打量她幾秒,最終點了點頭。

有了花嬤嬤的應允,甄素泠徹底沒了顧慮,她看著下面變得十分安靜的一群人,宣布道,“以後每個月的月曜日到金曜日,每日辰時至巳時,我會來為大家授課,土曜日與日曜日休息。”

說完她頓了頓,然後語氣平淡的接著道,“想要艷壓群芳者,可以來找我私下商討,不過……”甄素泠朝她們伸出一只手,五指纖細如玉,“少於這個數不談。”

五十兩?這麽高?!

下面一片嘩然,有心動者,也有不屑者,她們竊竊私語,均面色復雜難言。

不管眾人表面如何,甄素泠已經成功的將她們心中的一潭碧波擾亂,至於結果,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

重新穿好羅襪棉鞋,披上鬥篷,等出了冬暖閣的門,金鈴看著甄素泠的側臉,目帶擔憂地問道,“主子,咱們還去蒔花處嗎?”

甄素泠穿著單薄的在雪地中跳了一曲,身子剛被溫養的好了點,現在怕是已經撐不住了。

甄素泠踩在雪中腳步微虛,面色也有些發白,聞言搖了搖頭,“今兒先不去了,明天再說吧。”

明天是土曜日,正好休息。

兩人快走到流水閣時,甄素泠突然從袖中掏出個方塊狀的東西,遞給金鈴,“回去了把這東西扔到炭盆裏燒了。”

金鈴不敢怠慢,應了聲連忙接到手裏來,這似乎是一塊被人剪下的繡帕殘塊,絹面上繡了個骨氣洞達的“泠”字。

好端端的,怎麽將帕子剪了?剩下的……又去了哪?

金鈴僅僅只思索了一瞬,就又將疑惑不輕不重地放下了——主子的事情,自己聽吩咐就行了,還是不要越俎代庖的好。

同一時間,那缺了落款的繡帕被人自手中搶走,夾在兩指間細看,他目光不懷好意地看向身旁沉默不語的人,語調戲謔:

“十二,坊裏的哪個姑娘塞的?怎麽還把名字給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