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戲(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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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定好的次日去蒔花處,結果甄素泠一回到流水閣,冷熱交替下,這副破身子立馬犯了咳疾,這可給金鈴嚇得夠嗆,一天三頓的雪梨汁配枇杷膏,硬是生生把甄素泠的咳嗽給堵了回去。

同時她再三強調,“主子再不能在雪地裏跳舞了,要是再這樣不愛惜身體,奴婢就天天服侍主子你吃枇杷膏。”

她這麽一說,剛強迫自己喝完一碗枇杷梨子汁的甄素泠,回憶起這兩物摻和後的古怪味道,面色頓時一陣難以言喻,於是偷偷去摸果脯的手速度又快了些。

金鈴伺候甄素泠壓病的這兩天,每次喝完了藥,都會拿來幾樣不同的東西給主子沖沖嘴裏的怪味,也早了解了她對於梅子的偏愛,尤其是對酸梅脯,更是情有獨鐘,每天必吃上十幾個,那麽酸的梅子,金鈴光是看著喉頭都不自覺的開始吞咽口水,可甄素泠倒是吃的津津有味,一點不怵。

後來金鈴怕她吃的太多傷胃,嚴格限制每日的供梅數量,一旦逮到甄素泠偷摸梅子吃,直接全部沒收。

甄素泠的手剛要碰到一顆酸梅,金鈴已經俯身端起了果盤,同時輕輕瞪了眼甄素泠作為警告,然後毫不留戀地轉身走了,只留下甄素泠半倚在床柱上,神情懨懨。

她想吃梅子。

吃梅子可以說是她嫻靜端方的人生中唯一出格的愛好,舞蹈不算。夷光夫人跟她說過,一旦投入舞蹈中,就要摒棄一切,在那一首樂曲的時間內,你將不再是你,而是任意的什麽東西,你不是為了取悅他人,而是首先要取悅自己。她在跳舞時一直將情緒的投入與抽離控制的很好,就連夷光夫人都曾高度誇贊過她是難得一見的“完美”,可以在世家小姐與放縱舞者間來回切換,而且毫無違和感,這一點連夷光夫人都很難做到,她將一生都奉獻給了舞蹈,是繼承了舞,而不是學習舞。

所以對舞蹈她的態度頂多是敬愛,而對酸梅才是真正的喜愛。小時甄父發現了女兒對梅子毫無節制的偏愛後,對她的管控就相當嚴格,前世巨變之後,甄素泠落身花坊,也沒那個心情尋梅子吃,直到被程庭朗贖出去。

那個時候程庭朗一心只想討她歡心,給她的衣食住行俱是最好的,但她那時本就心存死志,又因為不聽話,在彩繡坊時吃了一番調|教,更是厭惡自己到了極點,任憑誰怎麽說都沒反應,一天到晚枯坐著,不是發呆就是睡覺,渾身防備的嚴嚴實實,沒有一絲縫隙可以容納別人的好意。

那天程庭朗端來一盤酸梅完全是意外,本來只想讓心上人開開胃口,說不定心情能好些,誰知甄素泠卻像著了魔似的,開始一個接一個不停地吃梅子,這可生生把程庭朗嚇的夠嗆,還以為甄素泠是不想活了,於是這麽無所顧忌地吃梅子,說不定這回是想借由果核噎死,他二話不說,立馬將果盤掀翻至地,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將甄素泠的雙手綁了,制住嗚嗚掙紮的甄素泠,忙去摳她的喉嚨,要給她催吐。

少有人氣的甄素泠被程庭朗孟浪的行為氣的臉色通紅,要是眼神是刀,非禮自己的程庭朗早就被自己大卸八塊了。

甄素泠吃梅子有個習慣,喜歡把果核留在嘴裏,等到舌頭實在轉不過來了,才將果核一通吐出來。這個習慣程庭朗並不知道,他只看到甄素泠吃了至少七八個梅子,卻一個果核都沒吐,這不是想噎死自己是什麽?

他一手錮住了甄素泠的雙手,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捏甄素泠的下巴,好教她張開口吐出核,甄素泠不願讓他碰,拼命地搖頭,就在程庭朗急得耳朵都紅了的時候,甄素泠嘴裏的核憋的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時怒向膽邊生,擡起一只腳就重重地踢向程庭朗,就在程庭朗茫然擡頭的時候,她惡狠狠地瞪著他,沖著他的臉就是一陣突突突,突出了一串話梅核。

吐完核,她喘著氣道,“偽君子,放開我!”

正想的入迷,忽然聽見窗外有些許響動,甄素泠回過神,擡頭望去,就看到了柳柳抿著唇站在窗外,與她隔窗對望,動了動唇,似乎有話要說。

甄素泠也不急,等柳柳張口欲說的時候,金鈴忽然稟報道,“主子,流音來了。”

唰的一聲,柳柳立馬蹲到了窗欞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