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夙仇(第2/3頁)

這怎麽能行?!要是別的長舌婦見了,不得傳出些沒憑據的風言風語來?

金鈴剛想反駁,可瞄見甄素泠打定主意的樣子,想了想,將話吞了進去。

“是。”

大不了她在外面警醒些,牢牢盯緊了,不管主子想做些什麽,都不會被打擾。

蒔花處裏,看著眼前的女人,十二眼裏難得產生了一絲疑惑。

甄素泠來了有一會兒了,昏暗的堪比刑房的房間內,兩人相對無言,他忙他的,甄素泠則拿著本有關人體穴位的書,端坐在破舊的木桌子旁邊,就著一盞昏黃的油燈,看得津津有味。

她到底過來幹什麽的?

十二的這個想法從腦中一閃而過,又很快的消失無蹤。

反正跟他無關。

不過,不管她來這裏幹什麽,過了一會,見人仍然沒有想走的意思,十二不得不出聲,直截了當的趕人,“蒔花處,閑雜人等免進。”

木桌旁的女人,不,應該稱之為少女,木桌旁的少女聽了,目光從書上輕輕移到十二的身上,一泓沉靜的秋水明眸忽閃了下,受本身音質的影響,即使聲調放柔,仍顯得有些冷淡,幸好眸中泄出的些許笑意沖淡了這種冷淡感,“誰說我是閑雜人等?”

“花嬤嬤準許我有空就來蒔花處……”她話鋒一轉,“你不知道?”

十二覺得,從那雙慧黠的眼中流露出來的,與其稱之為笑意,不如說是少女一種故意為之的淡淡挑釁。

他不懂這挑釁從何而來,沉默了一會,再度開口,“那你是來……接受調|教的?”

這本來是一句平常的話,既無威脅意味,也沒有刻意的調笑。可就是這句平淡的近似陳述的話,令身體一直暗暗緊繃著甄素泠頓時繃的更厲害了,她深吸了口氣,手指猛力攥在手心,拼命告訴自己放松。

她語氣努力裝作自然的樣子,可胸腔中瘋狂跳動的心跳,幾乎是在時刻說明,她的忍耐已經到了盡頭。

“是,不過我是主動要求過來的。”甄素泠咬著牙,竭力保持著淡然。

聽罷,十二真的詫異了,沉默著沒有再開口,兩人間又陷入了僵持。

十二不說話,甄素泠感到十分難熬,明明兩人在同一個地方,井水不犯河水,可在她看來,自己跟十二好像處於不同的世界。

她的世界裏充滿了恐懼,而且是深深的恐懼。

這種來自身體深處的畏懼懦弱,一時半會根本就消除不了,她最多只能壓制,卻不能根除。蒔花處對她的人生來說就是一個汙點,一個亟待忘記的汙點。

可總是逃避有什麽用?她還要跟程庭朗成親,將來還要為他生兒育女,如果因為前世的折磨,從此變得對程庭朗避之不及,那今生又何必要打定主意拖著他不放?

那樣未免太自私,也太傷人。

她不相信,自己這十幾年所接受的詩書之訓,還抵不過那區區兩個月的折辱,司馬公連宮刑之罪都能咽下,專心撰出千古文章,她憑什麽就不能克服對蒔花處的恐懼,變成一個正常人?

以後絕不能因為程庭朗偷偷摸一下自己的手,就扇他巴掌。

夫為妻綱,哪有妻子打丈夫的?這樣也未免太不像話,嗯……雖然他比自己還小上幾個月。

想到程庭朗曾經挨過自己一下,甄素泠沒有血色的臉頰稍微變得紅潤了些,轉念一想,又禁不住憤憤,這是自己的錯嗎,那時候他們有什麽關系?連訂婚盟誓都未結下,那就是登徒子,登徒子難道不活該挨巴掌?

這麽一想,甄素泠又釋然了。

她情緒剛剛平復下來,就聽一個流裏流氣的聲音抱怨道,“十二,今天明枝巷的酥餅又被搶完了,我排了好久的隊也沒……呦,有客啊?”

十三的尾音上揚,透出幾分訝異,他目光在甄素泠身上掃過,就失去了再探究竟的興趣。對甄素泠他印象不深,只知道是花嬤嬤新買來的搖錢樹,他喜歡天生反骨的獵物,越叛逆越喜歡,甄素泠開始還有點骨氣,可惜後來被花嬤嬤斷炊斷糧後,就“屈服”了,那天十三守在門外,也沒看到甄素泠剛硬的一面。

他覺得,既然是馴服了的骨頭,當然也沒必要去啃。

不過他饒有興味的眼光還是在十二和甄素泠的身上來回掃射,見甄素泠身軀發抖,還以為她是因為跟十二私會被自己發現而羞愧,所以他挑高了一邊眉毛,語氣相當不客氣,“真行啊十二,難怪對誰都不假辭色,原來眼光這麽高,行了,你們忙,我走了。”

說完,他沖十二擠擠眼色,示意他辦事速度快點,不然一會來人了不好交代,誰知十二蹙著眉,一副不解風情的冷面模樣,而甄素泠更是奇怪,喘了幾口氣竟然直直沖著自己而來,十三見此,笑面上難得生了些疑惑,怎麽?十二太不懂女人心,所以……這是要公然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