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贈簪

甄素泠對千裏之外風水城發生的事毫不知情,她此刻正頭疼該如何將十三不著痕跡地丟出去。

無他,金鈴身體素質太好,竟然提前醒了。

為了方便行事,也怕金鈴被牽連進這堆是非,她給自己的婢女下了使人熟睡的迷香,那本應該使人一覺睡到天亮、雷打也不醒的香,竟突然失效了。

甄素泠默然,看來還是太久沒調香,手藝生疏了,同時她向地上口不能言的十三投以輕瞥,還好,這個關鍵時刻沒掉鏈子。

只是如何應對門外的詢問,令她稍微感到了些棘手。

“主子,這麽晚了你怎麽還未睡下?”

金鈴尋著燭火光芒一路緩行而來,輕叩房門,語氣擔憂。

她夜裏迷迷糊糊地醒了,起完夜才發現主子房裏竟然還亮著燈,顯然還未睡下,等她走近,淡淡的血腥味順著房門的縫隙飄進鼻子,大冬天的,冷風一激,本來還睡意懵懂的金鈴立刻就清醒了。

這段時間主子既不默默垂淚,也不望窗發呆,她表現的太正常,這也讓金鈴慢慢放下了心,以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面發展,但今晚一盞長明的燭火以及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又把她的心高高拋到空中,懸吊起來。

難道白天都是強作歡顏,夜深人靜的時刻才顯露出真正的郁郁寡歡來?

金鈴已經腦補到了甄素泠因太過壓抑,最終堅持不住,整個人驟然垮下病入膏肓的情形。想到這兒她拍著門,焦急的語氣裏摻了絲強硬,“主子,你開開門讓奴婢進去,奴婢不放心你一個人。”

這個時候甄素泠哪敢隨意開門,她一邊敷衍金鈴自己已經睡下了,不方便起身,同時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試著扯著繩子去拖拽十三,結果發現以她的弱質之軀,就算憋著一口氣,也根本拖不動癱在地上,宛如死狗的十三。

怎麽辦?

金鈴那風風火火的性子,過一會說不定就強闖了,甄素泠不想讓她知道這些肮臟事。她看見十三受辱的情形後,十三鐵定會將她劃入自己的陣營,到時候若十三伺機向她報復,金鈴也根本沒有自保能力……

十三的嘴被破舊帕子牢牢塞住,發不出聲音,整個人背上血跡斑斑,額頭上的豆大汗珠如雨,順著臉龐滑落到地下,他看著甄素泠臉上現出猶豫兩難的神情時,那張汗涔涔的笑面上薄唇勾起,似乎是在等著看好戲將如何開場。

甄素泠余光瞥見,心情無端更煩躁,幹脆又伸腿踢了他一腳。

十三被踢,臉上神色不變,仍舊笑著,只是那笑容裏怎麽也忽略不了的鬼氣陰測令甄素泠內心不適,於是背過身不再看他。

金鈴平時都很聽甄素泠的話,可這會油潑不進,她攏了攏身上的單衣,有些賭氣道,“主子既然睡下了,那金鈴就在外面一直替主子守門吧。”

她是真放心不下,哪怕因此遭了主子的厭惡,也必須進去瞧一瞧。

說完這句話,房裏房外都靜默了下來,仿佛兩股力量的無聲對峙,誰都不肯先服輸,不願後退一步。

金鈴感覺似乎過了一百年那麽久,久到她心裏都隱隱產生了一種名叫委屈的情緒後,房裏終於傳來一聲,“……你進來吧。”

她頓時眼前一亮。

清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甄素泠看著已經凍得臉色蒼白的金鈴,嘆了一口氣,無奈道,“還不趕緊進來。”

金鈴眼帶喜色,首先瞄向甄素泠的脖頸,確定沒有瘀痕後才進了房間。進去後她也不管甄素泠,一雙眼睛徑直在房裏可疑的物品上巡梭起來,倒是甄素泠不急不忙,坐在桌旁一邊的繡凳上,姿態挑不出一絲錯處的啜了口茶。

發現是冷茶後,又將茶盞擱下了。

房裏血腥味更濃郁些,但正在慢慢散去,金鈴看著三更半夜打開的窗戶,眸色暗了暗。

她突然轉身走到甄素泠身旁,執起她的胳膊,將寢衣的衣袖一直褪到接近肩膀的地方,見沒有任何血痕,才稍微松了一口氣,倒是甄素泠,見金鈴這麽做,滿臉不自然,又仿佛在克制著什麽,甫一檢查完,就將衣裳拉了下來,蓋的嚴嚴實實。

還好,沒有跟自己過不去,可這血腥味……?

金鈴稍微放心的同時,又百思不得其解。

“主子,你能否實話告訴奴婢,你房裏的血腥味是哪兒來的?”金鈴找不到怪異之處,但又不甘心放過這明顯的異常,幹脆直言問道。

聽她這麽問,甄素泠臉上現出些羞赧,扭捏了一會,垂著頭小聲道,“……你彎下腰。”

金鈴依言彎下腰,耳邊附上了一道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

聽完後,金鈴眼中仍存猶疑,這個原因倒是可以解釋,可這麽大的味道……真的僅僅就是主子說的忽然來了癸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