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第2/4頁)

尤其是李念原,他在揚州時,每年冬天從來都花重金買了各式鮮菜,從未斷過。

可今年在京城過冬,每天除了白菜蘿蔔,就是蘿蔔白菜。而且北方河道結冰,根本沒法用水路從南邊買鮮菜。

在咬了十天半個月的蘿蔔後,李念原終於是忍無可忍臨近崩潰。

這吃不好,於平常人而言無非就是少了些滋味,可對李念原來說,簡直就是天塌地陷。

眼見他才入冬一個月就又瘦了一圈,且精神萎靡,文章寫不出書本讀不進,一家人都開始為他發愁,想著李念原這張嘴該如何熬過寒冬。

而最焦急的徐承志已經在打算要不帶李念原回揚州去,等過完冬天才回來。

於是乎,珍珍終於想起她在揚州的那個冬天研究的暖棚。

自打從江南回來後,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她險些就把這事給忘了。

她讓文叔派人去京郊自家的莊子上拿來好幾樣菜種,在適安園裏依樣畫瓢地搭了一座和在揚州時一樣的木頭暖棚。

有著揚州的經驗,適安園的暖棚搭得飛快,只是京城比揚州冷,所以炭廢的更多,且為了防雪,屋頂做得更斜。

珍珍再請莊子上經驗老道的老莊頭親自司弄,菜種播下去後不出幾日就冒出了綠尖兒。

李念原作為一個老饕,在揚州的冬季自然是吃過珍珍種在暖棚裏的菜,一見珍珍搭起這木屋差點沒感動地痛哭流涕。

每天一睜開眼睛就要跑去暖棚溜達一圈,瞧瞧他的寶貝鮮菜們都長多高了。偶爾還會對著菜喃喃自語,弄得其他人是哭笑不得。

終於在十多日後,第一批種下的菜都長了出來,這回種得最多的是容易生長的矮腳青菜和菠菜,以及最好生長的如意菜。

李念原是等得望眼欲穿,讓廚娘把一早就囤好的金華火腿還有冬筍從地窖裏拿出來,暖棚裏的菜摘下後便讓廚娘用這些做了一桌的菜。

矮腳青菜去掉外面的菜幫,只留最裏面的嫩菜心,放上一點豆油同幹蘑菇一起炒。

金華火腿切成細絲,和白菜豆腐還有大豬骨燉成一鍋。如意菜配上豆幹青蒜,涼拌做涼菜。

菠菜汆水澆上麻油涼拌,冬筍自然是配塌菜了。

這樣普普通通的一桌菜,同李念原過去吃過的山珍海味自然是相去甚遠,但在這天寒地凍的北方,桌面上這些鮮嫩的綠色實是難得。

就珍珍知道的是,康熙和她姐姐德妃這個季節在宮裏也就是每天白菜蘿蔔,最多比他們多幾種腌菜而已。

萎了好些日子的李念原胃口大開,那盤蘑菇炒菜心,他一個人配著白米飯就吃掉了半盤子。

徐承志怕他噎著,一邊看他吃一邊擔心地說:“你吃慢點啊。唉,念原兄,這裏有湯,你喝口湯啊。唉,當心別噎著。”

珍珍看他吃的甚香,對阿靈阿說:“看舅爺爺這樣,這回種的暖棚菜算是大獲成功。冬天裏想吃口鮮嫩的最難,這回咱們的暖棚搭得比在揚州的大了三倍,出的菜也多,我看摘些送去給攸寧和揆敘吧。攸寧最近不是總嚷著沒胃口嗎?再摘一些送暢春園去,姐姐估計嘴裏也淡得沒味呢。”

酒飽飯足的李念原正懶洋洋地摸著鼓起的小肚子,一聽說往暢春園送菜,他一下來了精神。

“把那金華火腿和冬筍也裝一車一起送園子裏去!還有我珍藏的各類菌菇幹,冬日裏配著炒最好了!”

珍珍笑著說:“知道了,我的舅爺爺。我還會同娘娘、四阿哥、六阿哥說明白了,這都是舅爺爺送的。”

李念原張了張嘴,正想問怎麽這陣子都不見兩位阿哥來適安園玩了。卻見文叔急匆匆地走進屋,說:“少夫人,外頭來了個陌生人說要找舅老爺。”

珍珍放下筷子,問李念原:“舅爺爺,可是你國子監的同窗找你?”

李念原搖搖頭。“不會啊,我住在你們這的事,除了國子監祭酒盧荀之外,其他人我都瞞得好好的。”

珍珍心裏覺得奇怪,李念原同他們一家的關系在京裏只有少數幾家人知道,而這幾家人文叔都是認識的。能上適安園來找李念原的,必然是對他們的關系知之甚詳。

“文叔,對方可是當官的?”

文叔道:“這倒看不出,他沒穿官服,不過少夫人,奴才聽他的口音倒和舅家老爺有幾分像。”

盧荀在京城待了十幾年,口音早就被同化,幾乎聽不出原本的揚州口音。

既然不是盧荀,那就是揚州來人了。

李念原和徐承志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讀出了驚訝。

往京城的水道十一月裏就結冰了,這個時節從揚州到京城只能走陸路,一路往北是寒風淩厲。

要不徐承志怎麽會對帶李念原回揚州過冬這麽猶豫呢?沒有了水路,從北到南走陸路,這一個來回至少得走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