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第4/4頁)

這往事哪用李念原提醒,阿靈阿的小本本記得比李念原還詳細。

他現在近距離觀察著高朱普這張腎虧臉倒是想起了不少事,他挑眉問:“高老板,看你在我家蹭飯時候老實,老實到我都快忘了,當年索相被扔去寧古塔的親戚帥顏保,十幾年前的小妾可不就是高老板親手安置的。”

他突然拽著高朱普的領子把他按在馬車壁上,“你敢給小爺我打馬虎眼,還說自己只投靠過徐乾學,其實背地裏早就和索額圖有勾搭是不是?”

“不是不是,咳咳咳。”

被拽緊了的高朱普連連咳嗽,求救地拉拉李念原的袖口,“老李,你讓你外甥孫女婿放開我,咳咳,這樣要被掐死的!”

“呸,你抗稅那年就該死了。”

李念原毫不同情,還扔還了這一句。

阿靈阿又加了把力氣說:“你最好把話說說幹凈,不然這事沒完。”

高朱普和李念原是幾十年的老交情,可他們在生意場上一直是“敵人”。

兩淮鹽商各有靠山,此事阿靈阿去揚州那年就摸了個大概。李念原和徐承志走的地方路線,孝敬都往江南三織造送,高朱普走的是京城路線,專門跪舔京中高官來換取靠山。

還是當年那句話,鹽商們各有依靠,對立而不結仇。這樣無論哪一隊出了事,另一隊還能伸出援手救一救。

當年高朱普的大靠山就是松江府人徐乾學,他中進士後在京城步步高升,在江南廣置土地還插手鹽道,高朱普就是那個時候搭上的徐乾學。

結果那年揚州鹽商抗稅,明珠釜底抽薪動了徐乾學,徐乾學知道高朱普在揚州辦事不利差點拿高朱普開刀。

幸好李念原和阿靈阿在那年認了親戚,這才讓高朱普搭上了明珠的賊船,讓徐乾學不敢動高朱普的主意。

高朱普拍著阿靈阿拽著他領子的手連連求饒:“官老爺啊,可不是我要兩面三刀,明相今年過年沒收我孝敬,我心裏著急上火,便想走走索相的門路。”

明珠過年沒收鹽商們的孝敬?這阿靈阿倒是第一回 知道。

他退了長蘆鹽場的股份,又從江南回京後,已經從鹽道的事務裏逐漸脫身,連李念原和徐承志的生意是什麽情況他也從來不過問。

“我這過完年一上船,又有消息說明相被彈劾了,他明珠可以不做官,我們還得做生意啊。要是沒了明相爺這座靠山,總得再投個山頭。兩淮從總督到知縣,上上下下多少張嘴,沒個大山頭靠,咱們就是有再多的金山銀山,也喂不飽這群張了兩張嘴的官。我心裏一合計就折回京城。”

高朱普舔著臉說:“我這剛把孝敬送到索府門口想試試,就被你們給知道了,小七爺,您可怎麽知道的呀?”

阿靈阿橫了他一眼,先松開了他的領子。

高朱普的話裏雖然都是銅臭味,但卻是肺腑之言。

兩淮的外任一向都是肥差中的肥差,就拿揚州知府來說,什麽事都不幹,就幹坐兩年,一年到尾光收鹽商們的孝敬就能收個十萬兩。這其中貢獻最多的當然就是高朱普。

生意場上自然要花錢疏通黑白兩道的關系,李念原這裏一般都交給徐承志一起幫忙辦了。

徐承志出身世家,前明就在鹽道上混跡,他辦事都是有禮有節,送孝敬都送在刀刃刀口。

可高朱普是逢年過節跪著送,江南官場上從京城來的那些大老爺娶小妾他都給包辦了。這幅連後院都管的德行,讓許多鹽商都暗暗唾棄他。

李念原聽完冷笑一聲,罵道:“高朱普,朝廷沒人了嘛,就剩索額圖一家了?你看看,人門都沒讓你進,你還死皮賴臉地在人家門口站了半個時辰!”

可高朱普嘿嘿一笑說:“我也沒白站啊,今日徐乾學大人可就派人給我櫃上送信了。”

他又湊到阿靈阿耳邊問:“而且小七爺可知道徐乾學當年為什麽和明相從至交到形同陌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