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第3/4頁)

法喀一張臉漲得通紅,辯解說:“我那時才幾歲,人都有不懂事的時候!”

“十三歲,我不告訴你了嗎?十三歲,我那時候才不懂事,我才七歲。”

想起來阿靈阿心裏就想畫圈圈詛咒法喀,老子要不是七歲的身子裏裝了二十五的靈魂,當年在國公府真能給你欺負死。

阿靈阿淡然地說:“大喇嘛不也就是個孩子嘛。還有,我派了那麽多人出去找都沒把他找著,你出門迷個路就遇上了他,正如大喇嘛說的,這就是佛緣,護衛他的事除了你,別人做不了。”

阿靈阿最後這句話把法喀說得頓時啞火,沒錯,可不就是緣嘛,還是最要不得的惡緣!

他像個戰敗的將軍一樣,垂頭喪氣地走了。

“等一下。”

阿靈阿突然想起一事來,法喀轉過身看著他,阿靈阿問:“是四哥讓你出城去找大喇嘛的嗎?“

法喀一點都沒遲疑,搖頭說:“我到西寧衛所之後老四連句話都沒同我說過。”

阿靈阿眼神一暗。

他揮了下手,示意法喀可以走了。

法喀垂著頭,塌著肩膀回到大喇嘛身邊。

阿靈阿不動聲色地觀察他們,大喇嘛在一塊毛氈地毯上打坐休息,他似乎敏感地察覺到了法喀低落的氣勢。在法喀走回他身邊的時候,大喇嘛歪頭看了他一眼,接著就繼續打坐,沒有再對法喀搞什麽惡作劇。

也不知道大喇嘛是不是知道法喀同阿靈阿告狀的事,接下來的幾天裏他雖然也時不時地要捉弄法喀一下,但再沒幹過像火燒辮子這種出格的事。

趕了五天的路之後,大隊人馬進入了漠北喀爾喀部舊地,開始陸續遇上開春放牧的牛羊。阿靈阿於是下令紮營,原地休整一天。

士兵們紮帳篷的紮帳篷,做飯的做飯,沒一會兒整個營地就變得熱鬧起來。

阿靈阿在帳篷裏批了一會兒公文,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失,等到他走出帳篷的時候,整個營地在冉冉炊煙之中彌漫著一股飯菜的香味。

文桐提著一個食盒興沖沖地走來。

“少爺,今兒有肉吃,湯也不錯,是牛骨湯,你快趁熱吃兩口。”

阿靈阿笑笑說:“你先吃吧,我還不餓,我去外頭走走。”

文桐問:“少爺,你一個人去?要不要找人保護你?”

阿靈阿說:“這荒郊野外你怕我遇上打劫的?再說,你家少爺是這麽沒用的人嗎?”

這個時節的草原,冬日的白雪剛剛褪去,還沒來得及披上綠色,只在枯黃的草原深處影影綽綽開始綻放野杜鵑,在壯美之下含著一絲溫柔。

阿靈阿騎著馬晃悠了一會兒來了興致,索性下馬往地上一躺,呈大字型攤開手腳望著夕陽西下時壯美的天色。

他的眼前晃晃悠悠著飄過一朵火燒雲,那樣子竟是像極了珍珍愛吃的五丁包子。

就算是包子也定是沒有蔥的,這個挑剔的人啊。

阿靈阿輕輕笑了笑,心裏是無限的柔軟。

穿過來後旗人做什麽都有限制,除了那次去江南,珍珍還沒有出過遠門。

當年他們本科畢業那年,他開著車帶她從北京一直開到敦煌,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這時間啊,遙遠得竟然讓他覺得有些模糊。

等西北戰事平息後,他一定要帶珍珍來這個地方再走走,騎在馬上再欣賞一次中華最壯麗的山河。

他這樣想著,立即奔回大營寫了一封信另夾了一朵野杜鵑包在裏面,用的還是那滿文化成的英語,這是只屬於他和珍珍的暗號。

他假公濟私地把這封信用一塊素布包上,塞在了給康熙爺的折子裏,另外給了去京城的信差一錠金子,讓他能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他的愛人手中。

就像當年他給她第一次寫這樣的情書時,阿靈阿在信的末尾再次附上了泰戈爾的情詩:

My heart, the bird of the wilderness, has found its sky in your eyes.

我的心是曠野的鳥,在你的眼睛裏找到了它的天空。

信差收了這金子,向阿靈阿賭咒發誓必然交完公差就送到適安園,阿靈阿這才放心放他離開。

信使騎著馬的身影消失在草原的盡頭,伴隨而來的是一陣空靈的歌聲。

那是一個清澈又無邪的聲音歌唱著藏文的情詩,阿靈阿的藏語水平有限,他靜下心聽了一會兒,終於分辨出了這首歌的意思:

展翅的仙鶴啊,請將那潔白的雙翼借與我。我無心遠走高飛,只想在理塘徘徊一次。

草原的初春來得那麽晚,晚到只有一朵含苞欲放的野杜鵑才能訴說。

可暢春園的春天是那麽動人心魄,桃花堤的千株桃樹競相開放,繁花似錦迎風吐艷,擾得所有尚有春心的人們都忍不住為它心動。

珍珍扶著六個月身孕的姐姐就漫步在這粉色的落英裏,一陣春風吹過,有點點花瓣灑在德妃的鬢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