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第3/4頁)

只有索額圖還真心站在他身邊,還在為他考慮。

“您別急了,咱們還是要穩住,索大人去了前線,定會想辦法讓那大阿哥不能得意。還有那六阿哥,身子不好還去古北口,到時候說出事就出事了。”

想到那個六弟,太子除了深吸一口氣勸自己冷靜別無他法。

胤礽最後是一聲嘆息,化作長久地痛苦和掙紮。

“孤這些弟弟啊,過分聰明,聰明到孤都不知道怎麽和他處下去,真是氣人。”

他的嘆息還沒結束,毓慶宮的管事太監走了進來,向他稟報:“太子爺,內務府得聖旨,晉德妃為貴妃,加號仍用德字。”

太子一把將桌上康熙禦賜的萬年筆扔了出去,臉上全是震驚。

京城的紛擾還未影響到三千裏外的草原上,阿靈阿那日一直站著,聽著那反反復復、輾轉起合的歌聲,直到太陽落山,消失在草原茫茫的盡頭。

待天色發黑,阿靈阿才噙著笑站了起來,他走向歌聲的源頭,那處高崗上矗立著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他順著坡爬上高崗,法喀無奈地指著身後席地而坐的人說:“他非要出來走一走,我沒法子只能陪他一起來。”

阿靈阿擺擺手,意思是他知道了,並沒有怪罪他的意思。

打小一讀書就打瞌睡的法喀,到現在漢文都還沒脫盲,更不要說藏文了。

他好奇地問阿靈阿:“他剛唱什麽了?”

阿靈阿帶著三分笑意,瞧著眼前身形瘦弱的男孩說:“他唱的是一首自作的訣別詩。”

法喀一瞪眼:“訣別詩?”

作為護衛的他渾身發毛、緊張地問:“他訣別啥?還有這毛都沒長全的小屁孩還會自己寫詩?”

其他地方的毛長沒長全阿靈阿不知道,但頭頂上肯定不長毛的靈童轉過身來,像夜空一般幽深的雙眸盯著阿靈阿瞧了一會兒。

“你知道我在唱什麽?”

阿靈阿往前走了幾步在他身邊盤膝而坐。

“知道。”

他清清嗓子復唱起了剛才那首詩的最後兩句:“我無心遠走高飛,只想在理塘徘徊一次。”。

要說阿靈阿也算是文武全才,偏偏就是沒有唱歌的才能,在家的時候珍珍從來不讓他哄孩子睡覺,每每他自我感覺良好地一開嗓,連有余這樣的乖寶寶都能被他嚇哭了。

這首藏歌由靈童唱來空靈幽遠,仿佛是天籟之音,由他唱出來,那不是仙鶴想飛,那是鴨子想逃。

靈童在震撼中連眼睛都不自覺地睜大了,法喀則捂著臉默默地轉過身去。

他心裏在想,這算不算素來文韜武略的阿靈阿第一回 丟祖宗的臉?要知道他們的祖父弘毅公額宜都,當年不但是努爾哈赤麾下的猛將,連歌都唱得很好,要是按現代的標準,那簡直就是歌神。

額宜都的這把好嗓子原封不動地遺傳給了兒子遏必隆,從順治爺到康熙爺,遏必隆活著的時候每回宮裏辦喪事,他必須是在靈前領哭的大臣。

這也不知道是不是另一種形式的富不過三代,鈕祜祿家的優良基因阿靈阿是半點都沒遺傳上。

阿靈阿自己完全沒這麽覺得,大約音癡都是如此,他唱完還十分期待地問靈童:“我唱得怎麽樣?”

靈童半張著嘴,怔怔地瞅了他一會兒,問:“你認真的?”

阿靈阿毫無自覺,眨眨眼睛說:“當然認真的啊。”

靈童“呼啦”一下轉過身去,決心不理會這沒常識的白癡。

阿靈阿一點都不生氣自己被嫌棄,反而笑著調侃他:“大喇嘛,您出生於門隅,怎麽會想去理塘?兩地相隔幾千裏,可不是一個地方。”

靈童說:“心懷夢想,藏地都是我所向往之地,你管得太寬了。”

阿靈阿稀罕地側頭打量他。

喲,當了好幾天的悶葫蘆,終於是露出牙尖嘴利的本性來了啊。

靈童遙望著茫茫的大草原,幽幽地說:“我從前在拉薩城的小巷住過,這首歌是有一天晚上,我聽見一個男人唱的。那幾天上師正在教我一篇新的經文,經文裏提到了歸去來兮,我一直都不懂那是什麽,為此苦惱了很久,直到聽見那個男人的歌聲,我終於領悟了,但幾位上師卻一直不喜歡我唱這首歌,後來我再也沒唱過。”

阿靈阿好奇地問:“那為何今天你又唱了呢?”

“我馬上就要死了,不是嗎?”

靈童側過頭,少年的眼中沒有一絲畏懼,有的只是超脫年齡的沉靜。

阿靈阿微微垂下眼眸。

“為何這麽說?”

靈童說:“你的大皇帝要的只是一個有轉世靈童的名號人,那個人未必非我不可,就像對桑結嘉措來說,他要的只是在那個時刻生在那個地方的一個男孩,未必非我不可,我只是我,而你們想要的卻並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