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傅明灼的使命感開始爆棚。

徐忠亮趁火打劫地把她誇了一頓,誇她懂事,誇她省心,誇她聰明又伶俐。

誇得傅明灼飄飄欲仙,點頭如搗蒜,立下軍令狀:“嗯嗯嗯,我一定會好好監督倪名決同學的。”

徐忠亮任務是派給傅明灼了,但基本算是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態度,沒報多大的希望。

他是真的有點失去信心了。

坐到講台邊上,即便是一個差生,也該有點最基本的羞恥心,但倪名決沒有,完全沒有,從他臉上,徐忠亮看不出一星半點的抗拒,就像一灘沒有骨頭的爛泥,根本沒有站立的能力。徐忠亮原本只是恐嚇,沒想過真的把倪名決弄到講台邊上,又不是小學生了,坐講台邊上多難看,誰知道人小夥子二話不說搬著課桌就上去了。

軟硬不吃,如何是好?

傅明灼從辦公室出來回到教室,發現她的新前桌又睡著了,高高的個子趴在課桌上,兩肩聳著,看著都有點局促,不過他似乎沒受影響,睡得很香甜。

本來前半邊教室就是女生居多,比較安靜,這會冷面修羅——還是一個剛經歷人生巨變的冷面修羅在睡覺,對於考進嘉藍的優等生們來說,坐到講台邊跟世界末日差不多慘,將心比心,大家覺得修羅現在是脆弱而敏感經不起一絲刺激的,所以這會更是安靜到可怕,同學們連說話都是用悄悄話的音量,唯恐吵到他。

傅明灼自然是不受倪名決威力的影響的,路過講台的時候,她沒忍住好奇,用正常音量問同桌安可樂:“你們幹嗎呢?”

安可樂哪敢回答,一手使勁跟傅明灼比“噓”的手勢,一手緊張地指指倪名決的背影。

傅明灼費解地看了倪名決一眼,等回到自己的座位,她沒著急坐下,觀察起了形勢,第一排和講台之間有點距離,導致她和她的前桌的間隔跟別人的前後桌不太一樣,雖然也不是很遠吧,但傅明灼想要一個正兒八經的前桌,一伸腳就能踢到人家椅子的那種。

這麽想著,她沒有猶豫,手腳並用地把自己的桌子往前推去。

裝滿書的沉重桌子與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在安靜的教室裏,顯得異常刺耳。

同學們屏住呼吸,捏了一把汗。

噪音中,倪名決不適地轉了轉脖子,懶洋洋地支起了頭,回頭朝噪聲源望去。眼睜睜地看著傅明灼推著她的桌子靠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直到她的桌子緊緊貼到了他的椅子,她再推了兩下確認實在推不動了,才收手。

傅明灼反腳一勾,把自己的椅子勾過來,大功告成地坐下了。

“幹嘛?”倪名決嗓音微啞,側臉上是一大片被桌子硌起的紅痕,看不出情緒,“往後去點。”

傅明灼滿臉寫著不高興,眼見就要發作。

倪名決面上出現一絲若有若無的無奈,說:“往後去點,我位置太小了。”

不是被嫌棄,傅明灼臉上的表情才多雲轉晴,先是後移了一點椅子,然後拉著桌子下沿往回拖了那麽點距離。

“再後。”倪名決說。

傅明灼再往後一點點。

倪名決沉默片刻,“再後。”

她又乖乖往後退了一點點。

這麽說了四遍,倪名決才勉強滿意,把自己椅子往後移了一段路,但並沒有靠到她的桌子。

傅明灼等了一小會,確認他不準備繼續往後退,又“呼啦”一聲把自己的桌子推了上去,撞得倪名決的椅子後半邊微微翹起。

“……”倪名決認真詢問,“男女授受不親,你忘了?”

傅明灼把頭搖得像撥浪鼓,堅決要跟他靠在一起。他都違背師命把座位拖到她前面來了,還說什麽男女授受不親。

“……”倪名決再度友情提醒,“你座位跟別人並不上了。”

她的位置經過調整,與原先班裏的排版格格不入。

傅明灼回頭看了看,好像確實是,她的椅子跟同桌的桌子在同一水平線上。

安可樂同學經過細致的察言觀色,看出了修羅並不排斥和班寵靠在一起的真相。想想也是,一個人坐在講台邊,多寂寞多冷清啊,需要溫暖和陪伴也是人之常情吧!

安可樂帶頭,把自己的座位拖了上去和傅明灼齊平。

兩人的後桌緊跟其上。

接下來,整個班像被觸動了多米諾骨牌效應,後排的同學們雖是莫名其妙,但紛紛照做。

一時之間,教室裏充斥著拖動桌椅的聲音,整體水平線距離講台近了一大截。

倪名決:“……”

下一節課是英語課,魏超男第一時間發現了不對勁,她也沒把趴著睡得正香的倪名決叫起來,她甚至稍稍降低了一下音量,問學生們說:“你們徐老師讓他搬到這裏來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魏超男皺起了眉,毫不客氣地罵道:“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