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這話傅明灼很受用。

她有點想笑了,但又硬生生憋住,不放心地多問幾句:“什麽時候都能來嗎,半夜呢?還有你不在的時候,我也能來嗎?”

“隨你。”倪名決說。

傅明灼高興地收下了鑰匙,放進自己羽絨服口袋裏,寶貝地隔著羽絨服口袋拍了兩下:“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說話間,她從塑料袋裏掏了個冰淇淋出來,手腳麻利地剝殼打算吃。

倪名決把她剝了一半的冰淇淋奪過來了,還把另一個也拿走了,在她的抗議聲裏,他朝著廚房的方向走,不容置喙:“先吃晚飯。”

傅明灼跟過去,眼睜睜看著冰淇淋被倪名決關進冰箱的冷凍室裏,然後他又打開了冷藏室的門,側頭詢問她的意見:“我只會蛋炒飯,給你炒個蛋炒飯吧?”

傅明灼把下巴擱到他臂彎上,若有所思地自下而上打量他。

倪名決:“……”

過了一會,傅明灼開口了:“倪名決,你有錢啦?”

她指他在便利店花的錢。

倪名決馬上反應過來,大腦當機的時間短到可以忽略,“沒有,問一概借的。”

傅明灼信了,拿出手機要幫倪名決還袁一概錢:“你問他借了多少錢?”

“……”倪名決用支付寶掃的,根本沒注意花了多少錢,隨便說了個數字,“100?”

傅明灼就給袁一概轉了100塊。

袁一概先收了,然後才問:明灼,你幹嘛給我錢?

傅明灼:幫倪名決還的。

幸虧袁一概和倪名決之間的默契滿分,袁一概雖然滿腹疑慮,但沒拖倪名決後腿,直接回復說:哦,好。

得以繼續坑蒙拐騙的倪名決給傅明灼燒了個蛋炒飯,還煮了一碗番茄蛋湯,廚藝一般般,不過傅明灼肚子餓扁了,扒著飯碗吃了個底朝天,就連番茄蛋湯的番茄都吃完了。

吃完飯她還有多余的胃口吃冰淇淋,風卷殘雲吃下第一個,自然而然要打第二個的主意。

倪名決不肯讓她吃:“吃一個夠了,另一個明天吃。”

傅明灼肯答應才怪:“兩個我都要今天吃。”

“不可以。”倪名決摁著冰箱門堅決不松手,“你小心以後肚子痛。”

他見識過林昭每個月例假的時候痛成什麽樣。

“我不怕。”傅明灼開始瞎編了,“我媽媽從來不痛經,我外婆也是,所以我也不會痛。”

倪名決懶得跟她廢話,把人半拖半提地拎進了客房。

洗漱完,傅明灼躺進了被窩。

陌生的環境裏,她雖然疲憊,但毫無睡意,兩手墊在腦後,看著天花板發呆。

半夜,枕邊手機震動一聲。

傅明灼第一次單獨在外頭過夜,傅行此很不放心,已經找過她好幾次,傅明灼以為這次又是哥哥,結果是倪名決的消息。

倪名決:傅明小灼灼,睡了麽

傅明灼:還沒呢

倪名決打電話過來了:“你認床?”

“嗯……”傅明灼想了想,“我沒有。”

“沒有就對了,你在哪裏都能睡得很香。”倪名決說,“我看你幹脆改名叫傅明豬算了,以後我就叫你傅明小豬豬。”

“你才是匿名豬。”傅明灼不樂意了,認真糾正,“我沒有在哪裏都睡得很香,比如在課桌上我就睡不著。”

這一個夜晚,傅明灼沒有像往常一般,牢牢遵守睡飽才能長高的堅持,倪名決陪著她待到夜很深很深,她還是沒有睡意。

傅明灼比往常更話嘮,一通天南地北地扯,卻只字未提自己幾個小時前的那場崩潰是因為什麽。

既然她不說,倪名決就不問。

他們兩個人,倪名決深沉寡言,傅明灼幼稚歡脫,他比她成熟了至少一千個袁一概。

但奇怪的是,在心裏設下禁區拒絕任何人踏足的人不是他,而是傅明灼。

而他,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帶她進入自己的生活。

朋友、家人、寵物、過去、甚至是心底久久無法愈合的傷痛,更別提身外之物,所有的所有,全然向她敞開,毫無保留。

他對她唯一的隱瞞,便是喜歡。這點隱瞞也只剩沒有說破,他所有的行為,樁樁件件,哪樣沒有在訴說著對她的喜歡。

是她自己太傻,還看不出來。

天開始蒙蒙亮,傅明灼終於有了困意,這通電話的最後,傅明灼問倪名決:“倪名決,你有沒有想過長大想幹什麽?”

倪名決說:“沒有。”

有關未來,不需要他想。畢業後他會進入家中公司工作,這是他從出生就被定好的軌道,不會輕易改變,是他的責任。

“你呢?”他問傅明灼。

“我想當個醫生。”傅明灼說。

倪名決提醒她:“當醫生很辛苦,學習和工作都很辛苦。”

醫生固然是一份體面的工作,但以傅明灼的家境,有無數更輕松自在的選擇,實在沒必要趟這趟渾水。